这个头,但见谢景翕也不着急,别人更使不上力,所以这对母子整天近在咫尺,却从来没说过话,叶颖跟他提过,知安这孩子恐怕已经猜出了什么,但饶是如此,沈东亭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可是现在沈维居主动过来见她,这着实叫人意外,还是在他要准备行动的这个当口,所以沈知安这家伙难道是在告诉他,让他放心大胆的去,不要有后顾之忧,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然后,会确保阿翕他们的平安吗?
这听起来真是有点扯……
沈东亭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去了鸿晖阁,沈知安的心思他有点摸不透,他有可能猜出来他是在极力保护阿翕,但他知道怎么保护吗,莫非要把他们送走?沈东亭脚下一顿,早知道就应该提早嘱咐叶颖看住了沈知安,他可千万别擅作主张啊。
沈东亭这会忽然冒出个念头,今天的场面,他有可能控制不住。
鸿晖阁的会客厅里,顾昀大尾巴狼似的坐等秦王露面,看不出有什么想法,盛鸾却有些心里没底,总觉得后堂随时都有可能出来个三头六臂,毕竟秦王这俩字就代表了动荡叛逆,不轰轰烈烈的出场,都对不起他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声。
沈东亭比他们来得迟,进来后点头示意后坐下,也没有交谈的意思,但各自心知肚明,沈东亭搓了半盏茶后,才状似无意的开口,“叫宋会长久等了,老爷子上了岁数,腿脚有些不便,还请莫要怪罪。”
顾昀笑笑,“这有什么妨碍,举足轻重的人物总是姗姗来迟,应该的。”
“不知宋会长何时回程?”
“嗯?回程啊,总得把事办妥了吧,家里还一堆杂务呢。”顾昀看他,“东爷在此居住的时间挺长了吧,有时间不妨回去看看,不如,就跟我一道回去?”
沈东亭一愣,不接话了,这家伙分明一副胸有成竹的做派,耐着性子等那所谓的大人物,这是要准备动手了,办妥回程,能办妥么,他沈东亭还能回到大陈么,他不怎么敢想,只是依照部署,若无其事的跟候在门外的随从递了眼色,示意要准备动手了。
老爷子姗姗来的非常迟,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觉起来,沐浴焚香再上个大妆,等了足有大半个时辰,他是被秦湛推出来的,穿了一身长袍,两条腿都覆在长袍底下,大概是腿脚不好。
顾昀没见过秦王,但也能想个大概,传言他身形魁梧,样貌气度皆不凡,在当年也算是风靡一时的人物,若不然先皇也不至于那样器重他,应当是比今上看上去像个样子,但就看眼下这位来说,估计跟圣上现在半斤八两,都是黄土埋到脖子根的人,要气度没气度,要魁梧不魁梧。
若单看样貌,似乎跟圣上有那么几分想象之处,反正这种时候,谁也没办法去验明正身,姑且论他就是秦王吧,也不过是个身形佝偻的糟老头子。
沈东亭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想到几年不见,老爷子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看的出来推出来之前是精心打扮过的,硬是用衣裳撑出了个像样的架子来,只是脸上沟壑难填,脖子脊背维持的艰难,不可抑止的缩进宽大的衣裳里,就好像一个麻袋包着一副骨架子,风一吹就会集体散架。
顾昀心里不由一阵失望,他都不知道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杀的必要,拿手指戳一下都能戳死的程度,实在叫人没有杀人的欲望。
就只有一双混浊精锐的眼睛,还有几分传闻中的样子,顾昀想了想,决定就冲那双眼睛下手吧,灵魂所在,灭之有用。
双方互相打量,秦湛开口道:“宋会长久等了,我们老爷子深表歉意。”
顾昀称不敢,“能见您一面,宋某表示非常荣幸。”
“宋会长。”人形骨架子沙哑的开了口,“久闻大名,幸会。”
原来他还会说话啊,就这声音实在渗人,好像活在阴暗地底下的老鼠,沙哑,沉闷,阴森。
“老爷子老当益壮,我等甚是欣慰。”顾昀与他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可比今上壮实多了。”
老爷子猛地一阵咳嗽,屋里这几位皆被顾昀吓了一身冷汗,他好端端的提起圣上来作甚,这口气明显的话里有话啊。
顾昀好像没事人似的盯着老爷子的,将他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随着圣上被提起,屋里的气氛陡然僵硬起来,有种要一触即发的凝固。
而与此同时,会馆中,谢景翕终于得以与知安见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