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属违逆了大人。”
中年男子冲着少年身子微微弓下沉声道。
“赵魂史,您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少年并未理会中年男子的话语,轻声一笑问道:“您可知道现在是在忤逆谁?”
“赵高不敢,赵高只忠于大人,这次回去我自会去向大人请罪,还望少主人切不可做那节外生枝之事。”
中年男子低着头,声音不卑不亢,对身前的少年语气尊敬但并不是太过忌惮。
“我若偏要做那节外生枝的事呢?赵魂史莫非要行那镇魂使的权责,抽了我的魂镇压到您手中阴狱里去?”
少年不去理会中年男子的劝阻,嘴角微微扬起,眼中的那一抹光芒似乎更加寒了。
他出身显赫,且天资不凡。自幼便是深得族中某位老祖宗宠爱,从来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哪里有人这般违逆过他。
尤其在少年看来如今这违逆他之人不过是族中豢养的一条狼犬而已。
哪怕这条狼犬曾经某一个时期里在北域大地权倾一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那,不过都是自己族中有人赏赐下来的,后来想要收回也不过是一道手谕的事。
“少主人言重了,赵高怎敢行那违逆之事。”
中年男子自然知晓这个少主人的心性,头虽然依旧低着声音却沉重了几分:“大人布局向来都会有后手,虽这次以三百载岁月布局让姜家的人误入其中搅了大人的布置,少主人又怎知这不是大人埋下的暗子?”
中年男子本不愿多说,当奴才的总归是要懂得闭口的,能不多说便不多说。
主人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大不了便是一顿责罚,但当奴才的一旦有不该说的从口中说出,那其中责罚多半是要性命相抵。
与南域大夏皇朝的姜氏打过很多次交道的他怎会不知这一族的底细,若真要任由少主人行那口中“因果之事”,能否走的出这朱雀城都尚且两说。
自家大人与他有恩,就算舍了性命护得少主人周全也是应得的。
只是,这一回若真要在这朱雀城中放任少主人而不管,自己就算能舍了性命又能如何,无非是让姜氏一族边军刀下平添了两颗头颅。
“出门前玄祖他老人家和我说过一切行事都要听赵魂使的,方才是我鲁莽了,思虑不周还望赵前辈责罚。”
听到中年人先前那番话语,少年一双黑亮的瞳孔不禁一缩,片刻便是恢复正常转过身冲着中年男子双手抱拳作揖恭声道。
中年男子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不得不感叹这个少主人能够得大人赏识却不无道理,年岁不大心中城府方才便可窥得一斑。
就算自己如他一般年纪时,要论心机怕也多半不如。
“赵高不敢…”
中年男子低声说道,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不愿去受这一揖。
雨,停了。
姜小蛮终究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姜陌离的脾气他自是知道,朝夕相处久了难免在少年心中会有些不一样东西。
“陌离姐,眼瞅着这春雨季节便是要过去了,我记得你可是说过要在今年和娘亲学会她那做桂花糕这门手艺的。”
少年缀在少女后面,伸出一只手捉着姜陌离裙角,呵呵笑道。
边地的春雨季节来的快,去的更快,春雨过后那漫延在边地山间野地里的桂花树便是过了花期,想要再吃那口齿留香的桂花糕便是要等到来年了。
“还用你说!”少女转身伸出纤细洁白的手敲在姜小蛮头上,嗔道,柳叶眉轻挑最后凝在一起:“只是不论怎么做,却也依然做不出姨娘手里的那种味道。”
边地比起皇朝腹地来说能称得上珍馐的食材很少,但春雨时节的桂花糕却绝对能够称之为一绝。
每一年都会有不少皇朝腹地乃至其他几域的饕餮客们,不远百里,千里,甚至万里来这边地便是为的尝一尝边地巧妇们采那春露后的桂花酿制而成的心点。
而朱雀城要说哪家桂花糕做的最好,又属督军府上是一绝!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少年少女有说有笑聊着些平日里的闲话顺着廊桥向岸边走去,却不知这时候有一双邪魅而霸道的眼神正盯在姜小蛮身上。
“我常听玄祖说南域大夏姜氏一族传下来的涅槃功颇为玄妙,与我族遁天术并称为世间十大天功,今日见这姜家的少年郎不免想印证一番那涅槃经是否真如玄祖说的一般玄妙。”
那少年轻笑一声,冲着身后中年男子问道:“不知赵魂史可否满足我这一好奇心?”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沉默半响点点头,那提着灯笼的手轻轻一挥便是瞧见灯笼里的烛火似乎亮了不少,旋即自那灯笼中便是幻化出一条白骨皑皑的胳膊,胳膊下连着一只同样只剩白骨的手掌。
“魂出法随…”
中年男子冲着这骨掌呼出一口白气,便是瞧见原本毫无生机的骨掌如同活了一般,自灯笼里冲出向着姜小蛮摄去。
骨掌不大,却晶莹剔透,如那羊脂白玉一般,并未显得阴森恐怖,相反给人以一种无比圣洁的感觉。
“蛮儿小心!”
姜陌离虽然走在姜小蛮身后,却先一步发现那从天摄来的骨掌,拽住姜小蛮衣袖想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她想用自己的身子来替少年去挡这带着无比威势的一掌。
可惜,却有些晚了,那骨掌泛着晶莹的光这会儿却布满杀机,速度更快,直隆隆冲着姜小蛮的肩膀而去。
这一击若是击实了,少年虽不至死,但臂膀却必然要受不轻的伤,至少一个血窟窿是要留下的,至于会不会残那全要看出手之人的意愿了。
但显然,中年男子虽点头替少主人出手,却并不想做的太绝。
这里是大夏朝边地,自古便是藏着龙卧着虎的地方。
有些事若真的做绝了,就算眼下南域与北域两边碍着那面上还算和平局面不会动太大刀兵,但他相信至少这边地他与所谓的少主人是走不出去的。
自己身后那位手眼通天的大人来了,一样改变不了什么。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并没留给少年太多时间去反映,姜小蛮甩开那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旋即一把将身后那大声呼喊自己的人儿推开到较远一些的地方。
“陌离,我说过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少年偏过头不去理会那将要贯穿自己肩膀的骨掌,冲着少女轻轻微笑。
后来,直至很久很久以后,姜陌离每当回忆起时,都会不由轻叹当时那一抹笑从来都是她生命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当啷!”
并未有预料中的血花四溅,那摄空而来的骨掌竟是被一片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绿叶撞的偏离了原来方向,冲向姜小蛮身侧一旁的石柱上。
“轰隆!”
一声巨响,只见得那原本敦实无比用来支撑廊桥的石柱竟是如柔嫩无比的豆腐一般被那骨掌洞穿,留下一个前后通明的洞。
“是谁?!”
中年男子见那本该贯入姜小蛮肩膀的骨掌被一片绿叶撞开,心思一沉,本来半闭着的双眼猛然张开,冷声喝道。
他所担心的还是来了…
那骨掌上虽然他只用了一成力道,却也不是凡俗武夫能够击开的。
况且,能够御叶成兵的又怎会是凡俗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