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段时日,朝中的政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你再辞官也不迟啊!”
帝羽说这番话时,已经尽可能地缓和了语气。
他不想这么早地跟帝止撕破脸。虽然西凉和南燕已经平定,但朝中局势尚未稳定,刘氏一族虽然除了,但结党营私的大臣大有人在。
帝止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把锋利的宝剑,足以披荆斩棘,而帝止一走,相当于他少了一把惯用的武器,以后自己一人面对这些,难免有些吃力。
但帝止并不会管这些。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辞官而去,再不涉政。
听了帝羽刚刚的一番话。帝止只是薄唇微微扯动了一下,看不出一丝笑意,反倒带着阵阵寒气。
等过段时日?
等政事处理的差不多?
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些不过是皇上用来敷衍帝止的话。不能明面上撕逼,只能不着痕迹地打太极。
恐怕,这所谓的‘过段时日’是永远,这政事是永远也处理不完吧?
小六这次受伤之后,他是真的想走了。
这宫墙内的肮脏和腐败,每个人身上背负的罪恶和血腥,让人作呕。
帝止挺直脊背,没有回答帝羽的话,而是再一次地重复道。
“微臣恳请皇上,恩准臣辞官的请求。”
他语速缓慢,语调平稳,一遍一遍的重复,就好像是在用自己的坚持和不卑不亢筑起一道铜墙铁壁,与不可触及的权力做着无声的抗衡。
帝羽这回是真的龙颜大怒,“璟王,朕给了你机会,你莫要这般不知好歹!”
帝止仿若未闻,“微臣恳请皇上,恩准臣辞官的请求!”
帝羽广袖一扫,手边的金龙瓷杯掉落在地,在一片死寂的金銮殿内发出响亮的声音。随即,化为碎片。
“来人!将璟王——”
“父皇!”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帝羽要说的话。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帝止听到的那一刻,后背一顿,紧接着猛然回头,对上那双清幽透亮的眸。
少年站在光影处,白衣胜雪,浅笑盈盈,眸子里好像有光芒在跳跃。
帝止转过身,敛了眸光。
这小东西,还真是处处都不让人省心……
“小六?你来做什么?”帝羽问道,“你的伤养得如何了?”
凰无双躬了躬身,行了一礼,“回父皇,小六的伤好很多了,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就是偶尔还会头晕罢了。”
“你不在重华殿养病,来这做什么?”
凰无双展颜一笑,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帝止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散步的时候路过金銮殿,听见了点动静,便过来看看。”
凰无双指着帝羽脚边的碎瓷片,一副刚刚看见的惊讶表情,“呀,父皇,这是怎么回事?您……您没伤着吧?”
帝羽摆摆手,面上的阴霾并没有就此散去,“无碍。”
凰无双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感觉气氛这么……”
凰无双环顾一圈,大臣们个个都低着头,一副怕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