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肯定十分不好,在盛京的六年,他一直惦记着漠北,想要回漠北来,但庄亲王不许。
没想到他再次回漠北来,却是以云尊裨将的身份,站在漠北的对立面上。
停顿了十来息,穆非卿对青崖说:“小崖崖,去把人家的苍云牵过来,人家出去透透气。”
“殿下,严将军和穆将军都派了人跟着冷将军,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你还是别出去了。”
穆非卿笑嘻嘻的:“人家又不是去找小愽愽的,只是以前一直听小愽愽说漠北是多么美丽,风光如何如何的好,趁着战事还没打起来,你跟人家一起去欣赏欣赏夜幕下的大草原吧!”
青崖还是有些担心,站着没动。
穆非卿便笑,一双眸子闪闪发光:“小崖崖,要么是你跟着人家一起去,要么是人家一人偷偷跑出去?你选一个吧!”
青崖当然选第一个。
穆非卿要出营看风景,严将军等赶紧来拦。
“殿下不可啊,如今天色已晚,殿下要看漠北风光,等臣等将漠北打下来,殿下再看不迟。”
穆非卿坐在苍云身上,笑嘻嘻的问:“严将军几时将漠北打下呀?一个月?两个月?”
“这……”严将军黝黑的脸不自然起来。
见穆非卿闪亮着漂亮的眸子含笑看着自己,严将军有些不自然起来。
当初穆非卿的老子,只用了一个月就活捉了北燕皇帝耶律齐,若不是羌国参战,冒出个鬼才军事。
怕是两三个月就能把北燕喝羌国收拾干净!
想起新皇当年的丰功伟绩,打了一辈子仗的严将军颇为汗颜。
“西北几十万大军竟给区区十几万漠北军拖了四月有余,还不能将其剿灭。严将军要本殿下等到何时?”
责备的话被穆非卿笑嘻嘻的说出来,反而更加让严将军等人臊得脸红。
一个三品将军闷闷的打商量:
“臣知道殿下头一次到漠北,感到新奇。若执着要出营看风景,臣等也不拦着,只是今日天太晚,还是等明日,臣等陪着殿下一起出营在外面跑几圈吧!”
穆非卿年纪小,长得细皮嫩肉的,精致得不像男孩儿,加之脸上一直扬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难免众将便把他当成了个任性的孩子。
想着捧着他,哄着他就好了。
“殿下,漠北不比中原,这夜晚还有野狼出没,危险的很,殿下身份贵重,若出了什么意外,臣等万死不辞其咎,望殿下还是先行回帐中休息吧!”
“至于赏风景一事,就交给臣来安排吧!”
严将军和几位将军把穆非卿当成小孩,左右恐吓,哄着,穆非卿含笑的眼睛寸寸凉下来。
青崖最了解穆非卿,他要做的事谁也劝不回来,要看再由着将军们阻拦,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又见他已然发怒,便抢先说:
“诸位将军,不用担心,臣就陪殿下再外围走走,不超过十里。”
严将军不赞成,还欲阻拦,穆非卿突然冷声:
“军营十里内都不能保障安全,严将军,你可真是我云尊的好将军啊!”
严将军脸色一变。
几位将军互相望了望,又觉得自己有些杯弓蛇影,紧张过度了。
穆非卿冷哼一声,双脚在马肚子上一夹,苍云飞窜出去。
青崖对严将军抱拳:“将军,一个时辰后,我会将殿下平安带回。”
穆非卿骑着苍云在草原上跑了一阵,发现前头土坡上坐着一个人,放慢了马速,驱使苍云靠近。
冷仁愽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扭头看了一眼。
看穆非卿穿一身银白坐在枣红色的苍云上,笑盈盈的望着他,一双黑眸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璀璨耀眼。
冷仁愽又将头扭回去,穆非卿翻身下马,青崖过来将马牵开。
不远处,穆非泷和严将军派来监视冷仁愽的几人看见穆非卿,惊了一跳,赶紧提高紧惕,紧紧盯着两人。
穆非卿坐到冷仁愽身边去,这才发现小土丘下有一带波光粼粼。
在望不到头的大草原上,这条小河就如一条弯弯曲曲的衣带,点缀着。
黑山营显然是依着水源驻扎,这条一米来宽的小河就是他们的水源。
穆非卿双手抱在脑后躺在草地上,扯了根草叼在嘴里,仰头看满天繁星,漠北春日的夜空压得很低,挂满了亮晶晶的星子,似乎一伸手就能抓下一把来。
冷仁愽不管身边的穆非卿,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河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凉的夜风吹来,身边的草起了波浪,带来一股泥土和嫩草的清香。
穆非卿砸吧砸吧嘴,勾起笑,感叹道:
“小愽愽,原来你真的没有骗人家,漠北真的好美呢!”
冷仁愽瞟了一眼惬意躺在草地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叼着草的穆非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青崖牵着马看着两人的身影,目光闪烁。
一刻之后,穆非卿突然指着面前的河流问:“小愽愽,这条就是你说的圣女河吗?”
冷仁愽摇头,终于开了口:“圣女河比它更宽更深,也更漂亮。”
“春季雪山积雪熔化,灌进圣女河,河水清澈见底,养了一个冬的鱼笨得要命,一抓一个准……”
穆非卿闪着漂亮的眼睛,听冷仁愽低声悠悠讲着往事,没有打断他。
冷仁愽说了一阵,感觉心中闷闷的,走到河边,捧了捧冰凉的河水浇在脸上,刺骨的河水泼进眼睛,双眼瞬间流出滚烫的泪水!
穆非卿看着他的背影,透着浓浓的孤独和悲伤……
犹豫了一下,穆非卿起身朝冷仁愽走去,蹲到他身边,两手搭在冷仁愽肩膀上,穆非卿才发现冷仁愽哭了。
“小愽愽,你……”
冷仁愽转头,一脸冰冷的河水混着滚烫的泪水。
“非卿,我要如何面对族人?在漠北,背叛之人,该被乱石投掷,砸断每一根骨头,歃血以祭苍天!”
穆非卿伸手抱住冷仁愽:
“愽,我不会让人那么对你的,也不会给任何人机会那样对你。漠北原就属于大朔,如今大朔改朝换代,漠北唯有归顺云尊这一条路。”
“漠北狠狠痛过这一回,愽,你信我,我父皇定会让漠北的牧草长得更好,让牛羊更加肥硕,让漠北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穆非卿的声音异常坚定:“愽,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做到。”
“漠北只有感激你!”
……
两人抱在河边,清澈的河水下面不知不觉涌着数天黑影,顺着河流往下游。
水底下的人看见了河岸上的穆非卿和冷仁愽,突然从河面上伸出一双手,拉住两人。
噗通两人,毫无防备的两人被拽进了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