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老俞的嗓音时,好像所有刻意隐藏起来的委屈,害怕、顷刻间倾巢而下,将她吞噬,让她无力反驳,扼住她的咽喉让她连喘息的力道都没有。
“我在、”老俞在那侧听闻她梗咽的嗓音,轻缓道出两个字。
“我知道,”顾言再度奔溃,在许攸宁面前,她所有的隐忍此时在老俞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老俞的一个字,都能让她卸掉所有防备,让她赤裸站在面前。
许攸宁见此,直觉眼角发酸,而后捂着嘴唇、进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俞思齐跟顾言二人。
“你怎样?”老俞此时在基地办公室,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在桌面上,隐忍问道,若是细看,定能看见他撑着桌面的手青筋直爆。
老俞也在隐忍。
他在隐忍对顾言的那种情愫。
“我不知道怎么说,”顾言抽泣着、梗咽着,她不知给如何开口跟俞思齐说这件事情,她无从开口。
舒宁说、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可是、她若是听了舒宁的,或许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若她有能力护住身边人,也不会发生如此惨案,这件事情怎能跟自己无关?
她该怎么跟老俞说?说她害死了一个还未来得及睁眼看世界的孩子?
那样老俞会不会很讨厌她?会不会觉得她很可恶?
“你去柏林了?”老俞知晓顾言此时思绪很乱,他只能循循善诱。
“对,”她梗咽着。
“工作上的事情?”老俞再度追问。“对,”她继续梗咽答着。“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老俞问出重点。顾言听他如此问,抽泣声更是厉害了些,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事情并非那么容易就言语出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度梗咽不能自己,不能言语出声。
“顾言、只有说出来才能解决事情的根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有办法去解决的,”老俞在那侧淳淳善诱。
顾言情绪的凌乱。让他想到了最坏的事情,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就是会往那方面想。“怎么解决?人都不在了还怎么解决?”
顾言一听俞思齐如此肯定地说有办法解决,她整个人就乱了,扯着嗓子对着电话那侧就是一顿乱吼,像只发狂的野豹子似的,在胡乱咆哮。
怎么解决?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还怎么解决?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还能怎么解决?
闻言、俞思齐霎时间一激灵,人都不在了?出人命了、他敢肯定。
“不然呢?像你这样去寻死能解决问题?”他刻意刺激顾言,想让她说出那些难以开口的事情。
“不然呢?有人因我而死,我活着干嘛?你告诉我啊!”她咆哮,狂吼,连哭带抽泣的嗓音传到俞思齐耳内。
“如果有人伤害了你身边人,就算是要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垫背,别让亲者痛,仇者快、顾言,这不是你,也不应该是你,你寻死、只会让那些人更痛快。”俞思齐言辞激烈,拍板叫案,言语带着咄咄逼人。
“如果你只是这么脆弱,那你绝对会让那些真正爱你的人感到失望,让他们觉得你这个人不值得被爱,顾言、你所有的努力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大,让自己能保护身边人,但你现在呢?真正的强者是没空去寻死觅活的,你在看看你,”他此番话语,无疑是将顾言
逼到角落里,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知晓,如果不让顾言去解决这件事情,去将心里的那种痛恨发泄出来的话,才是最坏的。
“你会对我感到失望吗?”顾言嗓音颤栗,她害怕,害怕俞思齐这个一直帮助自己的人会对自己失望,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
她还有没有前进的动力?》
“会,”俞思齐说这话时,扶着桌边的大手都在狠狠颤栗着,他不敢轻易回答的,知道如果稍有不慎的话,会将顾言推到万丈深渊,到那时,谁也救不了她。
“如果你敢作敢当的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条件,”他从不轻易做出任何承诺,但是对于顾言,他愿意去承诺,去做到这些承诺,是因为爱吗?或许吧!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顾言过的更好,从一开始他就给他们之间定下了界限,他跟顾言、会是一辈子的好友,爱情那些特有的情愫,只会被掩藏。
他一度怀疑自己对顾言的感情,可今天,他似乎敢确定了,他好像对这个女孩子不一样,作为一个随时都可能为国捐躯的军人,他从不轻易承诺什么,因为如果带着承诺死去的话,只最痛苦的一件事情,可今日、他承诺了。
只是为了让这个女孩子能走出阴霾。
“老俞、”顾言拿着电话哭到撕心裂肺,哭到近乎绝望,她躺在沙发上,对着听筒那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至俞思齐以为她要哭到天明的时候,她开口了,将她在柏林所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自己,语气中带着悔恨,带着忏悔,带着绝望,他从未想到,一个女孩子、本该在被保护的年纪,竟然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他支持顾言去柏林创业,跟顾言推荐舒宁,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在间接性的目睹了这个两个女孩子的悲惨人生,顾言在说到舒宁时,语气是绝望的。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天我会为我的年轻气盛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如果一开始我听信的是她的意见,那么到头来,绝对不会发生这些惨案,我后悔了,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何我要去找一个孕妇,为何要去找舒宁,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将那孩子葬在北墓园的时候那种沉重感,你知不知道我想就倒在墓碑旁陪着她睡过去,七个月,她的面孔已经生出来了,我不敢跟舒宁说,那孩子像你,我不敢说,我原以为回来了一切都好了,可是没有,每日每夜我都会被噩梦缠绕,都会梦见我捧着一个血淋淋的肉体走在通往地狱的路上,我一直以为我内心已经很坚不可摧了,可是没有,这都是假象,安娜夫人的事情没能将我怎么样,可舒宁的事情似乎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某一刻、我竟然觉得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反正一路走到现在,我一直都在被人抛弃,我知道我病了,很严重,病入膏肓,这种病不会让你伤不会让你痛,但会消磨你的意志,将你最后一点点的信念都给击垮掉,老俞、你说任何事情都可以解决,你告诉我,该怎么解决?”
此时的顾言,躺在沙发上,手机搁在一侧,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将这一切话语缓缓道来,但却咬字清晰,一字字一句句道来,让他心狠狠颤栗着,不知晓该如何回答顾言的言语。
她问、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原本撑在桌面上的老俞此时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腿脚发软,站不下去了,他伸手拉过后面的座椅,坐下去,而后有些喘息,狠狠闭着眼眸,在缓解自己的不安的情绪
------题外话------
新年快乐……求支持不言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