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提心吊胆。
“我在这里守着她。”裴堇年抬了抬眼,竟觉得缀有千斤重,他声音不高不低,“我守她的时间太少了。”
“她醒来要是看见你,情绪一激动,说不定又会是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你要怎么跟她解释,生生?”
“实话实说。”
游单铠又急又怒:“现在不是时候,她不一定会接受,那段记忆......她选择性的失忆了,也不是坏事。”
裴堇年看着游单铠,与其说是在看人,不如说是在看窗外沉黑的夜色,被发胶固定在脑后的头发,在赶来的路上被冷风吹得凌乱,却愈发衬得他双眸深邃,心思簇闪过刹那的沉痛,开口时却是温凉的声音:“这对生生不公平。”
生生有多么渴望见到自己的妈妈。
是裴堇年没有做好,他没有想到白若溪没有带着生生回北京,母子两在突然的情况下见面,他两头都顾不了。
游单铠深吸了一口烟,想了又想,语气已然妥协:“那你至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委婉点告诉她。”
在童熙的记忆里,只记得三年前从裴堇年的别墅里逃出来,逃去了别的城市。
她却忘记了,当年肚子里怀着的,是一个畸形胎。
若是强行生下来,她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万般无奈下,裴堇年只好让她打掉,却在送她去医院的前一天,她去找了徐东辰,求着徐东辰带她离开。
孩子生下后,虽不是畸形,却被诊断出先天性心脏病,童熙疯了,整日里守着孩子,不吃也不喝,终日喃喃自语,又哭又笑。
没有办法,游单铠把童熙的下落透露给了裴堇年,童熙见着他,忽然情绪激动,无奈,裴堇年只好在暗处守了她半年,看着她从疯癫到正常,再被医生确诊为选择性失忆。
该是多么沉痛的记忆,才会让她如此。
在那之后,童熙似乎彻底忘了生生,只记着自己怀过一个女儿,已经被裴堇年逼着打掉。
现如今,若是告诉童熙,生生是她的孩子,她如何接受得了。
......
这一晚,童熙睡得很不安稳,浑浑噩噩的,恍惚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很轻很柔,像是早已刻入骨髓的声音。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片段支离破碎,光怪陆离,什么也抓不住,却又像什么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她想要从中截取一个片段,却是稍一停顿,便又快速的滑走了。
然后,她便醒了。
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一双深邃如海的黑眸。
“醒了。”裴堇年淡徐的声音从头顶洒落下来。
童熙晃了晃双眸,一瞬定睛,满目的仇视,逼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对上她的视线,静默两秒后,说:“因为你在这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骨骼雅致的修长手指拂开黏在她颊边的发丝,动作温柔,眼神缱倦,童熙却侧头避开,她仰目望着天花板,没有开灯的水晶吊灯灰白得只剩暗沉的寂色。
她眼里划过一丝沉寂的暗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哀伤在慢慢的灼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