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亭子被红色的花海包围,它就像一块红色地毯上的黑色污点。
“我清醒的时候最喜欢来这里,清静。”骆铭说。
提到清醒这个词,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炽焰兽倚在亭子边上,侧头看着他们。
其实他十分担忧,现在的魔君是清醒的,万一突然不清醒了怎么办?
丑丑坐在宁无双旁边的石凳上,抱着她一条胳膊把玩着,像个无聊的孩子。
天织左右看了看,也没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
天织四下看了看,还是道:“要不你们淡吧,我们回避一下。”
人类的感情实在太复杂,友情亲情爱情,盘根错节,每一根最揪着人类最敏感的神经。
他自幼跟在人类身边长大,依旧没有学会如何面对这些东西。
他大概是猜到了他们会说些什么事。
有时候他就觉得吧,骆铭真可怜,要是有可能,他真的愿意与他们一起拉他一把。
可有时候他又依着妖兽的本性,妖不为已,天诛地灭。
只要将自己的小命看好了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
天织炽焰兽,还有丑丑一道顺着通往花海中亭的另一条路离开,他们走远了,才听到萧陌玉的声音。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骆铭低着头,却没有吭声。
萧陌玉换了一个说法,问:“又或者,你后悔了吗?”
沉默片刻的骆铭嗤笑一声,道:“你们是不是在笑话我,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我弃了信念,辜负了老族长,还有为了它而死去的族人。”
“你怎么这么说?”宁无双急切开口,道:“其实当年的事不怪你的,是那些贪婪的人……”
骆铭抬手打断她,道:“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天下间有那么多人入魔,管好自己就好了,哪里管得了别人。我现在是魔君也不能人人都管到呢!”
骆铭面上是苦涩的笑意,说:“他们为了守着魔种不出世,都愿意牺牲的,我原本也一样。可是真看到他们都死了,看到那些冰冷的尸体,有太多的情绪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压得我……忘了自己的使命与初忠,还有自己世间走一遭,成为一个水族人应该做的事,忘了我们的信念……魔种没有落入外人手中,我却亲自将它带出来,族长他们知道了,一定死不瞑目吧!”
在骆铭的时间里,水族被灭族,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万年。
可不管是多少万年,那一天发生的事在他的脑海中始终历历在目。
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也没有走出来过。
有的只是无尽的苦涩与愧疚。
他说:“我觉得他们都白死了,他们不怕死,我们都不怕,可是我害得他们白死了。”
骆铭紧紧的握着拳头,低着头。
宁无双在很多年前,对水族覆灭的真相一直有着很多奇怪的猜测,只是当时想着已经过了好么多年,几万年前的事已经成了事实,真相已经不重要,所以一直没有深入的猜测过。
如今她细想之下,很多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