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关我何事

    陆清恬并不是个不靠谱的孩子，要出去转转自然是要跟姆妈打招呼的，母女几个出来除了司机，身边也没有什么其他人，江氏还有些不放心，想要陪着一起。

    “姆妈，我保证不出剧场的大门，您就安心听戏吧。”陆清恬可不想扫兴，她不喜欢听戏并不代表姆妈不喜欢啊，难得出来一趟，让她放松心情也是好的。

    “陆太太，您放心好了，这剧场我们家常带人过来，别的不敢说，里面安全问题还是可以保证的，清恬确实有点小，倒不如让我家三丫头跟着一起吧，她大些，有什么事也能帮帮忙。”杨太太满脸笑容的说道。

    江氏倒不好拒绝了，陆馨恬眼睛盯着戏台，抽空说道：“姆妈，妹妹聪明着呢，没事的。”陆清恬适时的给姆妈一个'我很可靠'的小眼神，江氏被她逗乐，到底还是同意了，少不得多唠叨了几句，陆清恬也不觉得烦，听完就带着杨雪如出去。

    梨园里有句流行的行话，“北京成名，上海赚钱”，在大多数人眼里，京角如果不走红上海滩，就是没有真正的征服市场，可想而知，这剧场设计的会有多精致，处处都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陆清恬看的连连点头。

    杨雪如如同小丫头般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她，显然她很是不解，明明里面有好听的戏，这位陆家小小姐为什么不进去听。

    复又看向她身上精致的衣裳，只觉得自己越发难以见人，家中姐妹多，父亲回家连一个笑脸都不会给她们，母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除了对大姐还有几分关心外，其他的几个更是懒的搭理，每日不是忙着打理家事，就是跟姨太太争锋，要么就是出来交际。

    先前她一直偷偷的看着陆家太太，只觉得陆太太看自己女儿温柔宠溺的眼神，能把人溺毙，对陆家两位小姐，她从心底里生出羡慕，她不眼馋陆家的财富地位，只眼馋她们有对好父母，陆老爷疼女儿也是上海滩皆知的。

    陆清恬看剧场的景致看的很认真，前世时她也演过与京剧有关的影视作品，那些戏台都是临时搭建的，哪里有这里真真正正的剧场精致，她看的认真，连身后的杨雪如都忽略了，倒不是刻意如此，实际上，杨雪如自己刻意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她也怕陆清恬脾气不好对她不满，没有父母撑腰呵护的孩子总是底气不足的，陆清恬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了一个拱形的院门，正准备迈脚进去，就被一双手拉住了。

    “那，那是后院，是戏班的人休息练功的场所，没什么好看的。”杨雪如的声音越说越低，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看陆清恬的眼神。

    “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进去偷盗，不过是去参观一二，这也没有贴什么观众不得入内的警示语啊。”陆清恬的声音尽量放的柔和，实际上她现在非常的好相处，压根就没有摆谱，脸上也还是带着笑呢，只怪这位杨三小姐胆子太小。

    可能是陆清恬的声音太过甜糯，杨雪如倒也放松了不少，呐呐的道：“那好吧，我陪你一起进去。”刚才又偷偷看了陆二小姐一眼，她觉得，这位二小姐好像比大小姐还要漂亮。

    陆清恬点点头，也不在乎她是怎么想的，迈着小短腿就往里走，这后院还挺大的，远远的还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吊嗓子的声音，剧场很大，常驻的不止一个戏班，往里面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打骂声。

    杨雪如的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拉住陆清恬的手，有些哆嗦的说道：“清恬妹妹，好像有人打架，我们出去吧。”还真是胆小呢，陆清恬看着杨雪如发白的小脸，也不安抚，直接道：“不是打架，没事的。”

    戏班里面的基本功都是从娃娃抓起的，班主也都十分严格，一个不高兴打骂徒弟是很正常的事，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她想看看练功的场景呢，也不管杨雪如，直接往前走，看着陆清恬的背影，杨雪如急的一头汗。

    若是陆家小姐出了什么事，只怕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无奈只能咬牙跟上，走了几步，没有了植物的阻挡，果然看到了好几个小孩子在练功，而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正拿着赶马车的马鞭，抽打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跟陆清恬差不多大，被打的涕泪横飞哇哇大叫，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班主脸色狰狞的骂道：“老子打死你这个小浪蹄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不好好练功，你是老子花钱买来的，不好好学吃饭的本事，还想走，看老子不打死你。”

    杨雪如吓的瑟瑟发抖，有些不敢看，小姑娘也是个机灵的，看到陆清恬她们进来，见她们身上的衣裳就知道是出身富贵人家，一定是来听戏的大小姐，她痛苦的喊道：“两位小姐，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吧，班主不拿我们当人看，会要了我的命的，求求您救救我。”

    她的话让班主停下了动作，他这才发现了两人，班主向来圆滑，他一打眼就知道陆清恬的出身好，正想解释什么，只见陆清恬走到小姑娘面前，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张口说道：“关我何事？”

    那声音冷漠的让人诧异，都觉得不可思议，杨雪如也是一样，眼里满是不忍，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不敢，陆清恬高高在上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对着杨雪如道：“也没什么好看的，太扫兴，我们走吧。”

    说完转身离开，那毫不犹豫的背影，让趴在地上的小姑娘看的眼里满是怨毒，班主冷笑道：“江南燕，你就是爱耍小聪明，你以为人家会搭理你，不过是个蝼蚁而已，都别看了，你们继续练习。”

    一出来杨雪如就欲言又止，总是回头想要看看后面的情况，时不时看向陆清恬的眼里也满是不赞同跟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