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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槿夕听出夜幽尧语声中的霸道和不容置喙,便朝着夜幽尧走了过去,让两名婢女退下。
她淘了干净的毛巾,正要给夜幽尧擦脸,却被其一把拽住了手腕,紧接着,扯着狠狠逼近了他的眼前。
苏槿夕连忙用手抵住他的胸口,“夜幽尧,你做什么?”然后用眼神示意,前厅还有众人。
却不想,夜幽尧不管不顾,又将他的身子扯着靠近了自己一些。
“苏槿夕,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朕都敢戏弄。”
苏槿夕一脸的无辜,“哪有?冤枉啊陛下,是你说了要和槿夕一起给大家烤肉的,也是你答应要帮我烧火的,你发挥失常,能怪谁?难道你还要赖到槿夕头上不成?”
“发挥失常?”夜幽尧的眉头狠狠跳了跳,紧紧地凝着。
苏槿夕的目光有些游移,“那个……好像不应该用这个词哈,陛下你本来也不是和庖厨打交道的人。那个……不拿手,不拿手哈……”
话音刚落,腰间猛然一紧,夜幽尧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苏槿夕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反抗。
好半晌,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的时候,夜幽尧才在苏槿夕的嘴唇上惩罚式狠狠噘了一口,放开了她。
苏槿夕连忙退后两步,调整呼吸,顺便擦了一把嘴巴,狠狠瞪了夜幽尧一眼,“禽|兽!”
夜幽尧一脸得意傲娇地瞧着苏槿夕,缓缓撑开了双臂,示意苏槿夕伺候自己洗漱更衣。
“禽|兽!”苏槿夕又狠狠骂了一声。
“还不过来!夜幽尧道,“难道是等着朕过去?”
“天杀的禽|兽!”
苏槿夕骂骂咧咧地捡起毛巾,又重新淘了一遍,开始给夜幽尧擦脸。
一点,一点,将脸上和身上的灰烬擦洗干净,又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苏槿夕算是瞧明白了,其实她早就瞧明白了!和夜幽尧犟,她从来捞不到什么好处,尤其单独相处的时候,那个被拱的无奈求饶,被吃干抹净的总是她。
夜幽尧忽然握住苏槿夕的手,“朕这一生,只对你一个人禽|兽。”
苏槿夕抿着唇仰头,狠狠在夜幽尧的胸口捶了一拳头,“敢禽|兽别人,你试试!”
换完衣服,两人携手从内室走了出去。
花嬷嬷刚好进去,“皇后娘娘,火烧起来了!”
苏槿夕往外走,道,“我给你们烤肉去!”走了两步,又停驻,转身问夜幽尧,“陛下,你烧火吗?”
夜幽尧虽没有说话,却是无声地跟上了苏槿夕。
医尚和药武起身,道,“我们去帮忙!”
“对,我们去帮忙。”宗瑞安也道。
慕容云海的道,“外面虽下着雪,但是火烧起来也不会冷,我们都出去吧!”
“好好!”宗惜姿道。
于是,又让几个侍从将桌子、椅子、茶杯全都搬到了外面。
沉静寒冽的蒂梅园之中,一下子热闹起来。
有人切菜串菜,有人烤肉烤菜,有人打雪仗。夜麟阙和小辛夷的脸蛋在大雪之中被冻得红扑扑粉,嘟嘟的,却也跟着大家“咯咯咯”地笑着。
花嬷嬷道,“皇后娘娘,老奴还是将小太子抱进去吧!天冷,怕懂坏了。”
“男孩子,哪儿有那么矫情?”苏槿夕将手中几串肉给了东陵凰,用肉油腻腻的手指在夜麟阙的脸颊上揉了揉,“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一身梅花香?”
花嬷嬷还是觉得不妥,“皇后娘娘,小太子还这么小,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
苏槿夕和东陵凰一边吃着烤肉,一边道,“这算什么严厉?他这辈子,大业都是父辈们打下来的,未来的江山也定是坐的稳稳当当的,没多少苦头能吃。若不从小便管的严格一些,如何守得住这大好河山?要知道,守江山可比打江山难多了。”
说完,塞了一串烤肉给花嬷嬷,“吃两口,吃两口!尝尝本宫的手艺如何。”
花嬷嬷一脸的受宠若惊,苏槿夕让一旁的护卫抱着孩子,“你安心吃便是,吃完了我再烤。”
不远处的蓝玄明也是听到了苏槿夕的这一番话。
起初,她是不赞成苏槿夕做夜幽尧王妃的,认为这个女人定会祸国殃民,未来大秦的皇后,应该是南宫洛云那样的。
后来被苏槿夕的坚强、坚韧和能力蛰伏,虽然不再反对,但依旧觉得,这个女人的光芒配他们的殿下,还是暗淡了一些。
但今日听得她说这一番话,让他忽然认识到,这个女子不但坚强、坚韧、勇敢,她还睿智、聪慧、果决,在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拿捏得准。
让他终于意识到:只有苏槿夕这样坚韧、勇敢又睿智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的帝王。
思索着,蓝玄明不由得扶着自己左手残缺了一根小指的部位,出神。
苏槿夕嬉笑间一扭头,无意间便对上蓝玄明的眸光。
蓝玄明恍然回神,脸上从容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朝着苏槿夕恭恭敬敬地举起,然后仰头喝下。
苏槿夕嘴角微扬,也是无声一笑。然后用盘子盛了几串儿烤肉,给不远处一个人孤寂坐着的云弈送了过去。
“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云弈拿起一串儿肉,“瞧大家吃的那么开心,自是很不错!”
苏槿夕道,“不错就多吃两串,说了等三月开春便跟你去灵境台,就一定去,这一次决不食言。”
“三月……”
云弈握着烤串儿并没有吃,目光瞧着远处有些空洞,声音也有些悠远。
苏槿夕道,“也没几个月了,很快的!再不吃,这肉可就凉了。”
云弈回神,淡笑着吃了一块肉,“味道果然不错。”
苏槿夕正一脸的得意,云弈又取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酒。
“好肉,好酒,好景,如果再有一曲,今日也便完美了。”
苏槿夕转眸,瞧着大家吃得开心,喝得也开心,确实韶光不错,只缺一曲,便兴致索然,从彼岸镯中将凤凰琴拿了出来。放在了身旁的石桌上。
谈什么曲子呢?
琢磨了半晌,苏槿夕终于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纤细修长的指尖搭上琴弦,轻轻触碰,弦声悠扬,指尖飞扬间,……一曲乐起。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
苏槿夕一边弹奏,一边轻唱,唱到后几句的时候,众人虽不知道歌词,但也能跟着旋律开始哼唱节奏。药武、医尚、宗瑞安等人甚至还能用竹筷在杯盏上敲出合拍的节奏来。
蒂梅园外,皑皑冰雪天地间,冰面上飘荡着一艘小船。船头上一名身穿蓑衣的老翁正在划船,船舱里,躺着一个人,全身上下都被宽大的黑袍遮着,看不清他的脸和身形,只瞧见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指从宽大的袍袖之中伸出来,攥着个酒葫芦,一点点地将葫芦中的酒灌入黑袍之中。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哈哈哈,天知晓……天……知……晓……”
唱着唱着,他便笑了起来,但那笑声比这寒彻刺骨的冰面还要凄凉冰冷三分,吓得船头上正在划桨的老翁不由得狠狠颤栗了两下。
“公子,还要往前划吗?再划,会被发现的。”
“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停下来,别打扰老子听曲儿……”
“是!”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蒂梅园中的歌声、琴声和欢笑声依旧不断传来,老翁划桨将小船蔽入了梅林深处,冰湖之上,又恢复一望无际的皑皑辽阔,白茫茫一片。
“苍天笑……江湖笑……江山笑……烟雨飘摇……”
裹在黑袍中的人依旧断断续续地附和着,但声音很小,唯有他自己和船头的老翁能够听见。
琴声弹奏完第一遍,第二遍又响起。
抚至高潮,一阵悠扬的笛声忽然从远处传来。琴声很明显顿了一下,那些竹筷敲着杯盏的合拍声忽然停下,嬉笑声和欢笑声也戛然而止。
苏槿夕强制让自己镇定,手指在琴弦上继续拨弄了两下,却全都是不合曲的乱音,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心绪,猛然起身,扭头,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鹤……”
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鹤鸣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