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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台上,萌萌四叉八仰地摊在霍水腿上睡得打小呼呼,一如既往地严肃,梦里她看到她蠢娘又扒拉了她美人爹所有的私房石头,只给她留了指甲盖大的一块猫眼石。
赫连莫也趴在一边席子上睡着,因为背上的伤比较重,处理过了还是火辣辣疼,所以他睡得不那么安稳。
霍水听到一尝上楼的轻微脚步声,睁开琉璃色的眼。
“大人,话已经送过去了。那些人,也都处理好了。”一尝恭恭敬敬地说。
霍水垂头看看自己原本系在腰间的玉珏,已经在萌萌手心里变成了齑粉,抬头微微点了下头:“遣人看着,不许他们再近王城一步。”
“是,大人。”一尝头一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恭敬退下了,临走又看了一眼萌萌,想起来那些被下令哑掉的人,心头有点发凉。
今日在场目睹少司命呼风唤雨的人,除去新旧神职,其他人全部被下令除去记忆并废掉了声音,如有反抗者,即刻格杀。
这是霍水当了十年国师以来,下的第一个凶杀令。
原本大家都猜测或许这一任国师终身不会下凶杀令。
一尝也不知道国师大人为了这么个养不熟的少司命,违背他自己那颗可能他自己并不觉得良善的心,放走日渐雄起的西罗皇帝,到底值不值。
是的,其实那群人每次的藏身之处,国师大人只要掐掐手指就能算到,不过不管是皇室的旁敲侧击,还是城内外关于乌喜与西罗要大战到不死不休的言论越来越多,国师大人始终没明确说过一次那群西罗外来人是谁,逃跑后又藏在哪,甚至还若有若无地帮着掩护,最让人意外的,国师近来竟然能容忍那个,一直飘来飘去毫无神职威严的雪祭司落脚在青台上了。
就在刚刚,弄哑了那么一大批人后,国师大人还让他亲自出城一趟,找到那个不起眼的,不留心只当一株普通猪笼草的地方,拔了草,对着地面就跟个神经病自言自语似的把话带到:“我们国师说了,少司命很好,性子很好命很好,但西罗王你之命就不那么好了,你已经逆天改命过一次,虽说只是将原本被人擅动的命途改回,但总归与天道有所违,你费尽心思扭回的命途,于我们大人而言,不过是动动手就可毁去的事,我们大人为你算过,若你执意将少司命带走,十年为期,乌喜与西罗结局只有不死不休,天下会为这场战争处处燃起烽火,而你将会为这场战争熬尽心血,妻离子散,祸及亲朋,落一个沙场马革裹尸下场,相反,留下少司命,乌喜即刻退兵,十年内勿与西罗战,勿与西罗对战国家结盟,亦会护少司命周全,哪怕乌喜将亡,也必会在亡国前一日将少司命送还于你,还会将西罗王后被人擅动过的命途改回原位,日后你也无需担忧那处祈福塔出问题,只一条,你十年内不得再入乌喜王城一步。”
一尝清楚记得自己说完这番话,面前那块地皮起起伏伏好多下,最后愣是没破,其实不想承认,他还是有点怕那块地皮破开,然后自己被人打一顿的。
不过想到这也是国师头一次表明日后会插足乌喜政治,一尝腰又挺直了,特么以后一尝大总管管的可不止国师所了,绝不能怂。
在此之前,无论普通民众,还是乌喜高层,都是觉得这一任国师是不会管国家政事的。
不过这会儿一尝生平头一次好想搂着他家大人大腿,嚎啕大哭一场,问一句,大人,你到底图什么?就这么个如今逆天到的少司命,在指望她顶事前,您到底知不知道要给她挡去多少灾祸,就是她亲爹,中原那么大地盘都给占了快三分之一的西罗王,都不敢泄露少司命一丝一毫的超能力,咱们乌喜能护得住么,大人,咱们清净的日子你就真的不留恋么?就是小人我,我还想活久一点啊。
霍水若有所感地抬头看了一眼脚步慢成乌龟,目光灼灼盯着萌萌的一尝,一尝立马低头麻溜地下楼去了。
霍水收回目光,转头看仿佛布在自己身边的蓝色天幕,那颗原本有些暗淡的帝王星开始上升,光芒越来越盛,不一会儿刺的人眼都不得不眯一点,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观察这颗星的人,根本不能发现其实还有一颗小点的星星一直紧跟随这颗星一路上升,尽管此刻光芒被这颗星全部掩盖,却也是实打实的帝王星。
霍水看了会儿,捡了旁边一块毯子盖在萌萌肚皮上,看着萌萌肉嘟嘟脸上神情崩得跟被人抢了宝贝似的,忍不住伸出手,手指点了点萌萌的额头:“本座图的,也不过是活的久一点罢了。”
随即蹙眉,转头,果然,那个除了记得萌萌再记不得旁人后,就一直仇视所有人的萌萌的傻哥哥,睡着了还是在仇视一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口咬在他盘着的小腿上,天知道那牙怎么长的,隔着两层裤子还能让他感觉到疼,这牙口堪比狼狗。
霍水下意识抬手要把赫连莫扫到一边去,手抬到半空,眼神扫到赫连莫眉心里那颗新长出来还挺淡痣,突然神色莫名,顿了顿,手轻轻落了下来,只把他的牙拿开自己的腿就随他去了。
“看在少司命份上。”国师大人语气缥缈得比青烟还散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