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在钟鸣楼?你确定?”林沫一时也着了慌,和水浮处不好是一回事,嫉恨水溶为了他又涉身险地是一回事,把皇帝的儿子弄丢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好在他还记得这里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无论如何先摆好钦差大臣的谱儿,“此事若真有定论,也不该是拿他一个弱质书生开涮。他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说话罢了。北静王不若去找找虞斌大人同王镛大人,何必挡着我的面,抓同我说了半天话的读书人。”
王渝脸也吓白了,听到林沫的话,也没缓回来。他原来听了虞斌所叙,只道水浮仗势欺人,欺上瞒下,这样的人做了太子,天下还有太平事?因而虞斌说要和水浮说道说道,他同其他门客一样,虽然觉得此举着实叛逆,但当真一股豪情弥漫心胸,只觉得汉高祖斩蛇而起不过如此。然而此刻北静王兵戈相向,他才明白,他这样的小虾米,本来就不该自命不凡地掺和进这么危险的谋划中来的。
当着众多人的面儿,林沫把姿态摆得奇好,不惜同水溶撕开了脸,令他放人。他原是今天这场闹剧的赢家,便是冲他王渝咄咄逼人嘲讽两句,也不会有人觉得哪里不妥。然而出声放人的举动,却更是赢来了铺天盖地的赞赏。
可是等人群散去,北静王府神出鬼没的士兵把他掳走,又会有多少人注意呢?
不过林沫看样子也没管他,拉起水溶就走。两位青年才俊之间的关系早已传得不见本宗,即便是剑拔弩张的时候仍然有人眼睛不好使,觉得他们中间旖旎万千。好在无论是林侯还是北静王,此时的脸色都不算好,也没人敢正大光明地刺探他们两个。水溶也就罢了,林沫手持尚方宝剑,端坐音象桥上,三天来舌战群儒未逢败北,已足够让这边看够了热闹的人敬重地替他让出一条道来。
“诸位,林沫本欲在此桥上,寻得虞斌大人亲至,好好地同他说一说为臣之道,然而如今情势有变,在下先行一步。谁若是见着了虞斌大人,记得替沫问他一问。”他反身拱手,倒是说得礼貌端方。只是等上了马车,便又是另一番脸色来:“你果然是在天津!”
水溶皱眉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无旨妄行,御史听见了参你一本你也无话可说。这回又打算拿我当挡箭牌?”林沫冷哼了一声,“看样子你是闯过钟鸣楼了,三殿下不在里头?有没有确切消息说他已经离了天津?”水溶被他戳破了心事,正犹豫着要怎么道歉,又唯恐他生气,只能捡要紧的说:“倒不是因为我对浮之存了别的心思才来,今儿便不是他,齐王韩王随便谁困住了,我也是要来的。”
林沫冷笑道:“同我说这个做什么呢?钟鸣楼里头没人?”
水溶道:“我抓了茜雪国的小翁主。”
林沫讶然地看了他一眼。
“我祖父曾与茜雪国有过交易。”他咬了咬牙,发狠道,“我知道一点茜雪国的秘辛。那位女王也知道一些我们家的事。都是狐狸,谁都有把柄。”林沫问:“从前扶摇翁主在京城横着走的时候,倒没听你说过这事。”
水溶“嗯”了一声:“现在已经没有了。”
林沫猜到了什么,倒是问了个明白:“什么没了?”
“我祖父同茜雪国来往的证据,都没了。”水溶笑了笑,“我拿住了贾家的几个男丁,亏得是还有几个明事理的,知道这种事大逆不道,顾忌着家里头的女眷,存了弃暗投明的心思,领着我的人去打探了消息。浮之的确已经被送走了。”
林沫皱眉:“我以为虞斌或者王镛会用他来威胁京师。”
“大概是因为,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这么一个人质。”水溶残忍地提出来。
这倒是的确。天津虽然是兵家必争之地,然而如今的情势已经明朗,皇帝多年来的长治久安总算起了作用,就林沫这几天看来,百姓或许会被煽动着对秦王、韩王、明丽公主这样的王公贵族心生不满,但是绝对没有改朝换代的意思。太平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愿意去添那么多份烦恼?还是会一不小心把命丢掉的大麻烦。京津二地情势危急,可是说到底,离这硝烟遥远的地儿,反倒是众志成城,百姓安居,并没有为了吴濂水一人的大业闹腾得自己不得安宁的打算。
因此,兵临城下的窘状之下,皇帝焦虑得很,可是换句话说,吴濂水能引起的乱子,也就是在这王朝心脏的中央。他手上的筹码不多,然而让当皇帝的寝食难安也已经足够,可是如果心大一点,就会发现,只要京师稳住,吴家将毫无胜算可言。
“贾家的人可靠吗?”林沫忽然问。
水溶看了一眼他,道:“两代人我都拿住了,你若是不信自己审一审,好歹你也叫过两声舅舅哥哥的。”
林沫冷笑了一声:“亏得是元妃还有口气,否则我妹妹日子可不好过。”
“吴国公主日子不好过,还有你另外一个舅舅的事呢。”水溶见他总算不提自己偷偷来天津的事,也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人素来端着,计较起这种事来也不会独自生闷气,往往能叫我比他难受百倍,和别人实在是不同。”
特立独行着吃醋的林侯爷果真没再说水浮的事,到了水溶的别院,先去看贾政等人。
水溶同荣国府有几分交情,且做事喜欢留一分余地。因而贾家猪人在他别院里倒还吃得好穿得暖,只是下人可就没这个待遇了。林沫一进院子,就听人禀告,说是一个叫赖大的挨不住地牢湿热,犯了病,问要不要叫大夫。水溶一皱眉:“隔开,免得成了痨病传给别人。”不禁提醒道:“我记得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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