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笑道:“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前几年有个叫贾雨村的,你听说过没有?”
贾雨村这人不算出名,不过算是被林沫拉下来的,因为掺和了甄家的事儿。当时他还有几分犹豫,毕竟曾经教过黛玉启蒙,还是林海当年写了荐信的,送黛玉进了京里。不过后来一问,黛玉并不大记起他,和自己的女先生倒是更熟些,便全然不顾,大刀阔斧地整查了一通。他家的内宅也确实稀奇,一个丫鬟出身的小妾扶了正,还封了诰命,那些和他家交际的女眷不知道该怎么想。不过女人家的心思更奇怪,比如说静娴,关注点就在别处:“说是他家太太还是甄士隐家里头出来的呢,怎么着都算他恩公了,看看怎么判香菱那个案子的?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呢?”
虽然“这种人怎么不去死”这种话偏激一点,但林沫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恩将仇报、见利忘义的人,还当了一方父母官?怪不得只和荣国府家的下人关系好,天生就是奴才命,官帽戴头上也像是要随时跪地上去的种。
显然聆歌就算是个丫鬟也看不惯贾雨村的,听到水溶这句话就皱了皱眉,不过水溶是贵客,还是她们眼里的“娇客”,她也就手脚麻利地给林沫换好衣裳,然后就抱着那盆水出去了,还是隔了一会儿,妙荷才带着水溶的衣裳过来。
“诶哟,你的这丫头!”水溶等妙荷走了才嚷嚷道,“这我可不能忍了啊!我跟你说,亏得我是北静王,身份贵重些,这要是搁个寻常的你养在屋里的小的,肯定要把她往死里弄了。”
“现在不想着想吴大将军究竟是怎么想的了?”林沫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是小的么?”
水溶本来是要调戏他一通的,谁知被这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悄悄地红了脸,转头又和林沫嬉皮笑脸了几句,把这一行打岔过去,倒是真一觉睡得香甜,也没梦到吴廉水带着人围了北京城,弄得硝烟四起,他的北静王府也烧得干净之类的残忍景象。
即使知道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这也算他这几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夜。
不过等到第二天两人醒了,就要各自去操心吴大将军了。
但他们到底只是底下吃俸禄的人,发皇粮的那个才是真的焦头烂额。
不过皇帝到底是皇帝,底气足,至少面上看着,他是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有空和内阁的人商议林沫送来的那个大木匣子。毫无疑问,这里头的手稿、数据都是方检的心血,也是他本来计划用来扬名立万的东西。然而在这时候,他给了林沫。这算是什么呢?
曹尚书道:“到小林大人手上,也不算辱没方相的良苦用心啊。”林沫是他的手下,他也没有别人所猜想的嫉恨、打压之情,替他说几句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尤其是“良苦用心”四字,实在是一语双关,说得好像方检要把林沫抬到跟自己一样的高度上去。
“呵。”皇帝倒没有说别的,只是略提了一提,“方大人一生勤勉,如今还想着为朝廷出力,有这样的太傅,是朕之幸。”但也没说要把牌匾还给人家、减轻对人家儿子发落之类的话。轻松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明儿个就放榜了,殿试的事儿礼部准备好了?”
玉征文连忙回话:“回陛下话,俱已准备妥当。”
“还有茜雪国的那位,仪驾都合规矩?”礼部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连一向以闲王著称的赵王都念苦了,皇帝自然也不会真弄到他们怨天尤人。两个公主下嫁的事情到底还是内务府操办的居多,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礼部斟酌着看有无违制的就好。只是少了这一份准备,扶摇翁主回去的规格,礼部心里也就缺个杆秤了,摸着石头过河,当皇帝的忍不住要多问几句。
玉征文虽然教孙子不大妥帖,好在也是几十年的老臣了,连忙应道:“都妥当了。”
“那行,今儿个没什么事就散了吧,今天的折子一会儿叫戴权给朕。”
一堆重臣面面相觑,有些觉得过分平静了。
吴大将军不是回京了吗?皇上真的一点表示也没有?
还有这回,多好的嘉奖林沫的机会,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难不成靖远侯失宠了?
作者有话要说:调整一下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