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事,岂有不痛思悔改,反来置喙主子的理?竟成了我的差错,我今日单为立做上的规矩,免得你们不分自卑,毫无自知!”
弓司长心一点点灰了下去。
他停住了脚,面前是悬崖百丈,又有接云连雾,若是险难,到底能越过,可看不清前路,如何敢冒风险,脚一错,便粉身碎骨。
他后悔了,他宁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虽说也是过错,可也是男儿气性,也有值得夸耀之处。
总比自觉被轻视了,便让人魂断刀下好得多。
“殿下!”
弓司长的声音有些凄楚,是诉不尽的哀愁迷茫,眼前的人,除了熟悉的脸面,余下的皆是陌生。
这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君主,与太子,四皇子,有何差别?
陈暮成自觉有些失言,忙悄悄儿地道:
“是为说他们,你倒乱想,你可瞧见我好打好杀过?不过是为吓唬他们,你是心慈,可却不想着恩威并施,哪能不流血的,我算是好的,只向着下九流的灶头厨子开刀。”
他是知晓安抚人的,说话时循循善诱,极易让人信服,可偏生弓司长不是个蠢材,被他糊弄过一两次,岂有再三之理。
他分明瞧清了他眼底的不甘,不甘服软,不甘赔小心,他又瞧清了他眼底的野心,如狼如虎的盘踞。
弓司长恍然大悟,他下个气,不是有多少旧日情分,是瞧着他尚且有用处,勉勉强强的权宜之计。
陈暮成听他久久不言,面上挂不住,又生了疑,他沉声道:
“司长,可有与我生分之意?”
弓司长瞧见他阴着脸,心里凉透,却越发冷静了些,他将心事都藏掩好,勾唇便是一笑:
“还说我多心,到底比不过您,不过是走会子神,委实担不起您这样的重话,您难不成竟忘了司长那不能见血的毛病?方才心慌发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陈暮成这才想着他着实有些昏血的病症,又见他谈笑与往常无异,也深信了,也一同笑道:
“你那疑难的怪病,我如何会忘?不过只是顽笑,谁想连你也骗过了。”
两人面上俱是笑呵呵的,可心里怎么想,终究只有自个知道,陈暮成又随口说了两句话,方叫众人散了。
众人如蒙大赦,忙忙起身,跪久了,腿酸脚麻,走路都踉跄,却也顾不得搓揉,跌跌撞撞地离了去。
陈暮成见着,有些不好,便将正准备行礼告退的弓司长叫住:
“你别着急,我有件事,还要和你商议。”
弓司长瞧见他眼色,心里已有些明白,试探道:
“殿下可是忧虑今日事被外头人知晓,不清不楚的,又传出好些话?只是以司长浅见,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信口胡说,殿下再使人提点提点,料定便妥当了。”
却见陈暮成不说话,竟是不认同。
弓司长心里又一紧,唯恐陈暮成一不做二不休,要将人全都灭了口,愈发上下忐忑:
“殿下之意,可是这般还不算妥当周全,死人的嘴,才最是紧?”
陈暮成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