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风起

    风暴席卷天地之间。岩石巨人崩溃，一块块的巨石落下砸在地面之上，让大地不停地震颤。天空的灰雾坠落，带来巨大的压抑感。

    一切都仿若末日一般，让镇魔域之中的许多人心中感到恐惧和无助。

    思绪转动的李浩然突然心有所感朝着岩石巨人心脏位置望去。

    只见崩散的石块之中光芒闪耀，一个人影仿佛穿过无数时光，无尽空间缓缓出现。

    一瞬间，漫天风暴停息，岩石巨人坠落的石块和天空之中坠落的灰雾就这样停了下来。

    少年看着那道人影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身影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那道笼罩在光影之中的人影面前。

    一个中年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辛苦了。”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我本是一体，何来辛苦一说。”

    话音落下，少年的身体化作无数光雨朝着前方的身影汇聚而去。

    浩荡的气息从这个人影出传来，让镇魔域之中无论是人还是凶兽都感觉到一股忍不住想要臣服的压力。

    少年手下的四个生物现在已经跪下口中呼喊着：“恭迎主上！”

    岩石巨人巨大岩石身躯如同烟云般消散，一个伟岸的男子出现在天空之中俯视下方。

    “这么多年，终于出来了。”男子看向李浩然道：“你身上有我东来殿的气息，你是从何处得来了传承？”

    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如果说刚才顶天立地的岩石巨人给人的感觉是恐惧，现在这个中年男子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可违抗。

    李浩然强顶住压力将自己进入东来殿废墟的经过说了一遍。

    东来殿殿主沉默了一下道：“这次你救我之功待我完全恢复自当给你回报。”

    东来殿主的骄傲怎么可能说出报恩的话来呢？

    你这次破开镇魔域阵法让我出来，自然会给与你恩赐。

    李浩然也没有去深究东来殿主话中的含义道：“还请前辈带我等从此处离开前往人元界。”

    “人元界？”东来殿主轻语一声，想起了一些事情，心中明白了李浩然的意思一挥手道：“那就走吧。”

    顿时天地变幻，镇魔域的整个天地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镇魔域之中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面前的景象变幻，却还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出来了，他们离开了镇魔域。

    因为他们感受到了灵气和那高高在上的天道气息了。

    有人因为感受到体内强大的力量而喜极而泣。

    也有习惯了镇魔域之中生活的人感到迷茫和彷徨，那些出生在镇魔域之中的人更是如此。

    此处虽然让从小依照修炼法门的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但是此处对于他们来说是陌生的地方，是异乡。从此以后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正在众人彷徨之时，周天灵气暴动形成一个实质性的巨大旋涡朝着他们汇聚而来。

    这是那些重新感应到灵气和天道的修士在吸取灵气，恢复自身的实力了。

    当然这主要的还是高高在上的东来殿主在吸取灵气，实力强大而被封印了无尽岁月的他一个念头升起就引得方圆万里之内的灵气朝着他体内汇聚而去。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得附近的修士惊疑不定，有人以为是有天地灵宝出世，也有人认为是绝世凶兽现身。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轻举妄动跑去探查，毕竟这动静太大了。能够修炼又成的可不是傻子白白跑去送死。

    至于普通人面对这等天地异象自然是吓得心神失守，只能在心中求老天保佑了。

    一片混沌之中，一道道浩荡的气息被各种光芒环绕出现。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镇魔域，封印被打开了。”

    这个声音虽然听起来十分平静，但是周围那些活了悠久岁月的人还是听出说话之人心中的一丝畏惧。

    一个略带耻笑的声音在混沌之中响起：“嘿嘿，怎么？羽土你现在居然怕了？当初你们师兄弟五人敢联手偷袭你们师父将他镇压封印于镇魔域之中，现在居然还会怕被镇压无数岁月的他？正好趁此机会将其灭杀了就是。”

    刚才说话的羽土被这个声音道出内心的恐惧，声音依旧平静地道：“赤，你别说得如此轻巧，既然东来殿主能够打破镇魔域封印出来，或许他已经恢复到全盛实力了。到时候一统人元界，你的赤火神域也无法幸免的。”

    “呵，他敢来我就让他有去无回。不过他现在在中天域出现，该头疼的应该是中天居士吧。”

    赤的声音落下，然后身影渐渐淡去，离开了此处。

    此时另外一个厚重的男子声音响起：“中天居士去天外修行去了，不在人元界之中。”

    “这可真是巧了。”又是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听到中天居士不在，又有几道身影消散，最后此处混沌之中只剩下五个身影。

    羽土问道：“二师兄，我们怎么办？”

    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地在混沌之中响起：“世间万物讲究一个因果，当初我们种下的因，现在就得去接受这结出的果，逃不了的。”

    说到这里苍老的声音变得凌厉起来：“我们五人前往中天域全力将其围杀！”

    随着声音落下，周围的混沌之气飘散，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些活了悠长岁月的人，思虑片刻一个声音响起道：“好吧那就做个了断吧。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停地修炼也不是白活的。”

    就在几人达成共识之时，其中一人略带疑虑地道：“可是他此时在中天域之中，我们在中天域之中厮杀，只怕中天居士……”

    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一人道：“中天居士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才在此时离开，方便我们动手。”

    “不错，而且他现在不在人元界，正好我们动手。等他以后回来之时想要找我们理论也要掂量掂量我们五人的联手。”

    “呵，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占据中天域，隐隐以人元界之首自居。我们也是因为当初他接引我们进入此界之事没有说什么，不过如果他太过分的话，我们五人联手之下他也讨不到好去。”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那个苍老的声音才悠悠地响起：“此时以后再说，先解决眼前这件事情。如果现在这事解决不了，一切都化作空谈。”

    “是。”

    四个声音响起回应。

    “走吧。”

    混沌之气翻涌，四个身影从此处消失。

    中天域，巨大的灵气风暴中央，李浩然等人元界的修士都恢复了自身的灵气，现在都一同望着空中那道吸取漫天灵气风暴的身影。

    一些人望着这浩大无比的景象，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这果然不愧是被人元界十三域一同镇压的绝世妖魔，一出世就引起如此大的风波，不知道这会给人元界带来多大的动荡。

    李浩然心中明白接下来的变化，对苏韵道：“师父，你用飞行法宝带着各位同门先离开此处，往沧澜山赶去，那里有我的一道神识镇守。接下来这里可能会成为乱战之地。”

    李浩然已经看出天空之中吸取灵气风暴的东来殿主展现出圣人境界的修为了。

    从人元界十三域无数岁月不停地派人进入镇魔域之中，可以看出东来殿主是十三域掌控者共同道敌人。

    李浩然虽然不知道宫殿在空间乱流之中的东来殿主为何会是人元界掌控者的敌人，但是随着自己的修为渐渐提升，接触到人元界之中越来越多的秘密。李浩然心中已然不会如同当初那般认为那些名门大派都是正义的，里面的人都是正义之士了。

    所以李浩然让沧澜门人离开，自己则要留在此处观看圣人之战，并且尽自己所能保护那些会被波及的普通人。

    李浩然现在一方面受到所修的毁灭之道影响有些杀伐过重，但是又因为另外一道神识领悟了正义之道，心中坚持的正义一直都没有磨灭，反而更加地坚定。

    这也是李浩然一直以来对于敌人没有丝毫留情，另外又会对那些遭受苦难的人伸出援手。

    苏韵也明白现在的局面，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呢？跟我们一起走吧。”

    苏韵没有那些争霸天下或守护世间的想法，她只想守护好身边的人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

    “师父你们先走，圣人之战可以说是万年难遇，我想在此观战，或许能够有所感悟。”

    对于一般人或者一般修士来说圣人之战有着巨大的风险，但是对于李浩然这般的半圣境界修士这巨大的风险背后还蕴含这巨大的机遇。

    如果能够从中窥见圣人之谜，那么立地成圣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韵沉默了一下也不多再说什么了，经历过重重苦难的她，早已经明白所有的安稳背后都是有人在承受相应的苦难。

    看着眼前模样没有多大变化的李浩然，苏韵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心疼：“一直以来辛苦了，保护好自己，我们在沧澜山等你回来。”

    李浩然微微动容，目光从苏韵身上越过然后看向陆惜雨，楚晋，林夕等沧澜门的人，然后郑重地点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李浩然一挥手，沧澜门众人被一阵风卷起片刻就飞出百里距离。至于其他从镇魔域出来的人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李浩然再次望了一眼空中依旧再不停吸取灵气的东来殿主，然后身影慢慢从原地淡去，朝着远处行去，他不敢待在东来殿主附近，那样太风险了。即便是他被波及其中也有陨落的危险。

    中天域，天青境。

    各种精致亭台楼阁连绵不绝悬浮在广阔的碧青色的湖面之上。

    一颗两人合抱的淡紫色巨树从水中长出二十余丈高，手掌般大小的淡金色叶片在炽烈的阳光下遮出大片的阴凉。

    树荫下一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少女坐一张巨大的莲叶之上，手中拿着一本书低首看着。

    微风拂来，水波起微澜，少女耳畔的发丝随着风微微扬起，在少女白皙红嫩的脸庞微微荡漾。

    红日，湖面，微风，浓荫，少女。

    一切仿若一副展开的清秀画卷洒落在这天地之间，一切都是如此安宁，明亮。

    突然一道小小的人影闯入画中。

    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抱着一个硕大的盘子，跑到树下的走廊边看着少女欢喜地喊道：“画儿妹妹，快来。我从含笑姐姐那里拿了红玉化金果，你快来尝尝吧。”

    小男孩扬了扬手中的盘子将其中三个拳头大小，翠红之中泛着淡淡金色的果子尽量往前方呈现。

    少女听了缓缓回头望来，微暗的树荫下仿佛都因为她的容颜而明媚了起来。

    美丽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装饰，因为她的容貌和青春是世上任何装饰都难以比拟的。

    小男孩更是眼中一亮，将手中的盘子往前递出更多，让下方湖面莲叶上的少女更好地看到盘中的红玉化金果。

    眼含秋水，明若星辰。

    少女的目光从盘中扫过，然后低低地看了小男孩一眼，轻声道：“放在这里吧，我等会儿吃。”

    声音轻柔温和，却是带着一丝丝的冷淡和疏远。

    小男孩眼中的亮光黯淡了一些，仍是笑着道：“我给你把皮削了放在吧。”

    少女眼眉低敛看着手中的书，静静地没有再说话。

    小男孩放下盘子，拿出一柄翠绿玉剑坐在围栏边削起果子来，目光时不时地往下方的少女掠过。

    万千温柔，不发一言。

    这两人正是江春水和跟在玉青颜身旁的小女孩画儿。

    时光荏苒，当初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已经变成倾国倾城的少女，而江春水依旧是以前的小孩儿模样。

    和他模样一般没有变化的是他对当初的小女孩，现在的少女画儿的热烈喜爱。

    但是时间就是这样，即便是自己不变，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悄悄改变了。

    起初心中因为些许感动而微微动心的画儿，知道了江春水一直都没有变化是因为本体是剑灵而慢慢疏远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剑灵几乎拥有永恒的生命，而她现在也只是通玄境界而已。

    等到自己慢慢死去，他还是现在小孩子的模样，自己怎么可能可以和他在一起，去接受他的喜爱呢？

    最终自己的一生只是她生命之中的一段短暂的时光而已。

    如此自己又何必与他交织命运呢？

    等到自己消散在这世上，恐怕他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吧。

    而如果他爱自己爱的深沉，一生一世不会忘记自己。自己又怎么那么自私以自己短暂的一生让他一生悲苦呢？

    江春水削好果子放在盘中道：“画儿妹妹，我给你放在这里，你记得吃哟。”

    “嗯。”

    少女臻首微动没有抬头。

    江春水目光闪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再说话，小小的身子跳下围栏准备离去。

    江春水身体突然顿住，朝着右方的天际望去，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而后江春水回头看向湖面莲叶上的少女，眼中露出不舍和从未出现过的哀伤。

    “我走了。”

    江春水轻声说道，语气之中没有了平日的热烈，带着淡淡的追忆和忧伤。

    年轻的少女如何能够听出江春水语气之中不同寻常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依旧是看着手中的书，没有抬头。

    江春水一点眉心，一道三寸大小的淡蓝色小剑飞出，然后瞬间飞入画儿的眉心之中悄然隐去，无形无际。

    画儿如有所觉地抬头，就看到微微高出围栏一点的江春水凝望着自己，目光深邃。

    少女只觉有无数情绪蕴含其中，却无法明白其中的含义。只觉得心中惶然，感到十分不安。

    江春水突然微微一笑，眼中是千种柔情，万般不舍，而后江春水的身影黯淡化作一柄飞剑变为一道虹光朝着天空飞去，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哗啦！”

    少女猛然战起，莲叶震动激起一圈圈涟漪在湖面散开。

    晶莹剔透的泪水不停地从眼中滑落，顺着两颊留下，朝着下方的莲叶滴落。

    画儿怔怔地望着天空，感觉自己失去了生命之中非常重要的东西。

    湖面之上连绵的建筑之中的一个阁楼之上，上官止云站在一张紫木书桌旁拿着一支笔写着字，突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抬头朝着天空望去。

    等到一道剑虹划过上官止云才收回目光，悠悠地叹了口气。

    再次提笔落下，温和中正的楷书已经变成狂暴的草书在纸上飞舞，宛若一个个道术法诀在其上绽放。

    纸张末尾以竖剑形状笔画结束，上官止云慢慢吐出一口气道：“我有事远行，待我离去之后开启庄园所有阵法，隐藏行迹，隔绝外界联系待我归来。”

    齐老头的身形出现在阁楼之中，皱着眉头看了远处天空一眼道：“已经到了如此凶险的地步了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能够感觉到许多古老强大的气息出现，这世间终究会再一次迎来巨大的动乱。”

    上官止云轻笑一声，“当然这动乱之中有危机也有机遇，看看这次能不能让这‘天换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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