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信臣开通沟渎,起水门堤阏凡数十处,以广灌溉,岁岁增加,多至三万顷。
民得其利,畜积有余。
为防纷争,召信臣还于田畔立刻石来划分区域。
前世对农业水利的发展是做了切切实实的贡献,而如今因着之前战乱的缘故有不少陂塘都被土盖了。
邓晨在汝南做太守时,便命许扬修复了成帝时废弃的鸿隙陂,可灌三千顷良田。
只可惜,做实事的人太少了。
她这几日整理出来了一份清单,皆是可以修复的陂塘。
刘秀见了,想必会立时许之。
光修复还不够,还得继续开凿水渠。
她在心中打好腹稿,想着一会起来了写信给彭宠和王梁,让他们在治下修建水利工程。
官嘛,只要有人打头阵,便管是真怜爱百姓还是想借此升迁,总会跟风的。
能让百姓得着实惠就行。
她想到这里,便决定还要给李通去封信。
她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又不是为了结党,他和伯姬当都想的明白。
穿渠灌溉,解决了用水问题,还有洪水去水问题。
而这主要体现在黄河决堤,那可才是叫人头疼呢。
武帝时,黄河改道南流,十六郡被淹没。
武安侯田蚡因自己的封地在河道以北,为免受水灾,引水至南岸,使无数百姓家婆。
武帝知后,雷霆大怒。
后武安侯暴毙而亡。
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黄河改道的问题,单凭郭圣通定是不可能的。
这还得看看朝中有没有什么专业人才能想出办法来。
做官,有求财的,自然也有求名的。
但郭圣通想便是求财的也拒绝不了万世流芳的诱惑。
被里蒙久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掀开被,深吸了口气。
刚坐起身来,便听见刘鸾哭了。
她无奈又好笑。
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常常她一睁眼,她也跟着醒了。
青素都说,“公主和皇后生活起居十分同步呢。”
刘鸾一见着她,立马就不哭了,睁着湿漉漉黑亮的眼睛望着她笑。
郭圣通的心都被她看化了,忙接了她过来柔声哄道:“卫***后的小卫国怎么了?”
刘秀说女儿家娇贵,闺名不能宣之于口,带头叫她的封号。
时日一久,就连郭圣通都被他带了进去,只叫刘鸾卫国。
刘康很是不解,拽着她的衣袖偷偷问她:“那还给妹妹取名字干什么?”
郭圣通差点叫他问了个哑口无言。
刘鸾不哭闹的时候好哄的很,既不像她大哥只专注玩一个玩具,也不像她二哥矫情的听不得一点动静。
郭圣通柔声细语地哄着她,没一会便又哄睡了她。
眼看时辰不早了,郭圣通刚想叫青素去打发人去前殿问问,刘秀便回来了。
他一进殿就问卫国,听说睡了很是懊恼:“都怪那些臣子争执起来没完没了。”
郭圣通听惯了他的抱怨,也不以为意,上前替他宽衣:“饿了吧?这就传晚膳。”
她今日这么殷勤伺候,叫他狐疑起来。
但他并不想说破,让她恼羞成怒了那就该他哄她了。
用过晚膳后,她还是没说什么,却坐到了书案前写写画画。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着实好奇的不行。
等着她终于搁了笔朝他走来时,他不等她说话便伸过手去:“摆什么阵法呢?”
她不语,只笑着递给他。
他接过一行行读起来。
他脸上渐渐严肃起来,等着终于读完时忍不住拊掌。
她问他:“陛下以为可行吗?”
“当然可行,废弃在那可真是耗费了前人心血。
这段时间忙着应付躁动不安的匈奴,当真把民生忘在了脑后。
桐儿这奏章来的及时。”
她笑:“我这不算干政吧?”
他也笑:“做件功在千秋的事,又不是争权夺利,谁敢说你干政?”
她又道:“我想在长秋宫前开片地种点什么,体验一下农人的辛苦,你觉得如何?”
他:“这段时间听朕说农事说的?”
她并不否认。
他想了想,点头笑道:“那可是苦的很,坚持不下来不要硬撑。”
她握紧了拳头瞪他:“别这么瞧不起人,行吗?”
于是,隔日长秋宫中便多了全套簇新的农具和两头肌肉健壮的耕牛。
少府为此特地派了懂农事的黄门来。
毕竟,天子亲耕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在地里走一圈。
地下人都只当皇后是一时兴趣,哪敢真叫她下地耕作?
黄门来了后,先给郭圣通一一讲解这些农具都是什么用途,而后又亲身示范了一下,最后问她要在哪块耕种?
不得不说,这是个令郭圣通为难的问题。
阳春四月,花事正盛,
哪都是一处风景,她实在是下不了手。
最后,闭着眼随意指了块地方。
于是,绿草被翻开,露出褐色土地来。
耕牛上了犁,人在后赶着牛。
乍一听来,似乎简单惬意的很。
但真上了手,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郭圣通就受不住了。
她第一次知道四月的太阳能这么有温度,晒的她热汗直流。
耕牛惯于劳作,又有黄门在旁指引着,并没有什么操作上的难度。
可真是又晒又累啊。
耕过宫墙下的树荫时,她真想勒住牛不叫它走了。
黄门察言观色的功夫很是到位,在旁建议道:“殿下歇会吧,剩下的奴婢来就行了。”
这个建议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可想到昨天夜里的豪情壮志,她咬了咬牙:“不用了。”
殿间这一亩三分地,她足足耕到下午才耕完。
回去洗浴后,累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卫国被她抛弃了一天,一见着她哭的震天响。
她心疼的不行,强撑着坐起身来抱过了她。
卫国见她无精打采的,便也乖觉起来,立时止了哭闹,只用目光谴责着她,把郭圣通弄的哭笑不得。
刘秀回来后见着殿前的耕地,很是讶异,“朕还当你一时兴起呢。”
她勉强笑了笑,没有了耀武扬威的心力。
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现在是不是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揽她入怀,“知道辛苦就行了,明天瞧着宫人们是怎么劳作的就行了。”
他怕她还要坚持,吓唬她道:“再晒的黑黝黝的,年终不能见祖宗了。”
女人嘛,还能有不爱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