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但随即镇静,冷笑道:“卢教头在李将军帐下效力啊,如何却编排上司的不是,来说与我听?”
卢轩愤愤地道:“卢某是大宋的军兵,此次忝为东路军教头之一,那也是为皇上效力,为大宋效力,可不是李显忠的走狗。邵将军当年是忠武公得力干将,先父当年也是忠武公军下的一名士兵,平生最敬重他老人家。是以卢某听到李将军辱没邵将军,很是不平,特来说与将军知道。”
忠武公韩世忠是南宋中兴四将之一,那是与岳飞齐名的国之栋梁,邵宏渊早年随韩世忠南征北战,是他生平最得意的经历。韩世忠名满天下,被人敬仰崇拜不足为奇,因此听卢轩如此说来,倒也信了三分。当下吩咐卢轩坐在椅上。
娄之英躲在床底,那床帏露出不大不小一条缝隙,卢轩坐到椅上,正好能被他看见。只见卢轩身穿黑色长裤,脚踩军靴,双手垂在椅侧。娄之英看到他右臂内纹有刺青,颇为好奇,仔细观之,原来刺的是一只小老鼠,那老鼠做窜爬之状,栩栩如生。娄之英想看卢轩相貌如何,但毕竟怕被他发现,不敢向外挪动分毫。邵宏渊坐在另一侧,却连身影也看不到半个。
卢轩道:“属下有一计策,可保将军和李显忠平起平坐,不必受他调遣。”邵宏渊没有搭话。卢轩续道:“李显忠是党项后裔,虽然英勇,可向来被朝廷忌惮,不像邵将军您出于嫡系,忠武公的部下,那是根正苗红的出身。将军可连夜上书给张枢密,力争与李显忠同任招讨使,独立职权。张枢密对将军十分器重,必然应允。”
邵宏渊沉思片刻,疑道:“卢教头深夜特为此来助邵某,不知所图为何?”
卢轩嘿嘿一笑:“属下在李显忠帐下任职,行事处处掣肘,军中兄弟各个出尽全力,封赏却都由他一人所得,稍有懈怠,便被他重责重罚,属下早就憋屈得紧了。这次来见将军,也是盼有朝一日,能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属下还有一计,可让将军得保北伐首功。”又滔滔不绝的谈了一番。
娄之英在床底听着两人谈论,只知道卢轩在搬弄李显忠的是非,他小小孩童,即不明白也不关心,只一心思索如何能够逃脱。想着想着,竟不觉有些困倦,两双眼皮正自打架时,听到门外有亲兵传报,说李将军升帐,有要事请邵宏渊相商。邵宏渊骂道:“这关西泼皮,深夜也不让人消停!他一个人想要争功夺利,何苦连累大家一起受罪。”卢轩也在旁边煽风点火,邵宏渊满口抱怨,和卢轩一同出门去了。
过了良久,屋内再无动静,娄之英忙从床帏中钻出,这时也无暇去逗那狒猴。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顺着原路回到自己卧室。进落之时却被父母觉察,他不敢告知实情,便随口扯谎应付,好在父母也不追究,自己受了一番惊吓,倦意袭来,也自慢慢睡了。
如此过了几日,大军始终不离城北上,近些天陈诚军务十分繁忙,娄千里也不便和他表明自己的心志。这一天忽然城内慌动,原来金国大将纥石烈志宁率领金军先锋抵达宿州城下,隔了一日后,金国主帅孛撒统十万大军,将宿州三面围困。大兵压境,恶战在即,宿州城内不由人心惶惶。
陈诚叫人传话给娄千里,要他到城头一叙,娄之英听说可以看到城外大军,也嚷着要同去,戚氏拗不过他,只得抱着他一同前往。
陈诚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笑道:“贤弟,我奉命坚守城头,不能擅离职守,因此把你叫来,和你分说分说。”娄千里道:“大哥有何吩咐?”陈诚道:“金军势大,李将军要出城会战,但胜败之数就很难说了。胜了那便无话可说,若是万里有一,贤弟一家留在城中,可是不妙。”
娄千里道:“大哥是想要我出城?”陈诚点头道:“南门尚无金兵阻拦,贤弟这便和弟妹带着英儿走罢。他日若有机缘,你再来和为兄聚首!”
娄千里摇头道:“大哥,你我肝胆相照,如何说这等话?小弟早就想和大哥说了,这次来投大哥,一来探望,二来想尽微薄之力,以报国恩。便真是时运不济,我军一时不敌金兵,兄弟功夫虽不到家,但保着大哥和你弟妹逃命,那也不是很难。”
陈诚一阵苦笑,暗想我是军人,如何能存逃命之念,但见他言语赤诚,也不禁心中感动。刚想再劝几句,忽听连声炮响,城门开放,李显忠亲率四万西路军挑战金兵。陈诚道:“我们先来观战,看李将军如何杀退辫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