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与我家教主已非初识,一年前玉门关外的救命传功,不久前金陵城内的点到即止,我家教主非但次次留手,亦算有恩于你。今日你当真要甘当朝廷鹰犬,来与我神火教为难不成?”
他这话除了指责先竞月枉顾信义,同时也暗指先竞月的武功不及公孙莫鸣,在场众人听在耳中,心中各有盘算。先竞月自不会因他言语动摇,眼见公孙莫鸣在场中摆定架势,他便定了定心神,随即手持偃月刀飘然下场,稳稳落到公孙莫鸣对面三丈处站定。公孙莫鸣犹豫半晌,心知此战不得不打,不禁问道:“这个……这个是你先出招,还是我先?”只听先竞月缓缓回答道:“稍后我右手之刀将以一招“独劈华山”攻你头顶。只此一刀,胜负可判。”
这话一出,四下原本屏息凝神的众人顿时哗然开来。要知道先竞月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说要一招决出胜负,那也便意味着他先竞月若非故意求败,竟是有把握能在一招之下击败今日打遍中原无敌手的神火教教主?众人惊骇之余,皆是议论纷纷,莫说他一个先竞月,即便有着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青竹老人亲临,在决计不敢如此托大,当众夸下这等海口!
甚至连谢贻香也是目瞪口呆,公孙莫鸣的修为之恐怖,她再是清楚不过。且不论师兄如今的修为精进至何等地步,溯其源头,终究是昔日在玉门关外被公孙莫鸣稀里糊涂打通了周身经脉,这才达至“十二流转、八脉齐通”的超凡境界。所以单以修为而论,又岂能与公孙莫鸣这个“本尊”抗衡?更别说是要在一招之下击败对方。一旁以叶定功为首的玄武飞花门众人更是心惊肉跳,若非深知先竞月素来狂妄惯了,还道他患了失心疯。眼见先竞月和公孙莫鸣已在场中摆定架势,可谓一触即发,玄武飞花门众人又不敢开口劝阻令其分心,只得默默替这位副指挥使大人兼副掌门人捏了把汗。
然则在场极个别的顶尖高手却已读懂先竞月的用意,不禁暗自喝彩。须知公孙莫鸣的修为众人今日乃是有目共睹,当真称得上“惊为天人”这四个字。从天行教的姬教主到白云剑派的李掌门,从白马寺的持香、听缘两位禅师到武当掌门一清道长,这一连串高手依次使出浑身解数,到头来却连公孙莫鸣的油皮也没伤到一块。最后还是峨眉剑派辈分最高的戴七拼上一条性命,这才以“剑魂”的无上神通勉强洞穿对方掌心。由此可见,要想战胜这位神火教教主,若是不能破其防御,纵然与之打上一千招、一万招,终究也是白费力气;而且单以气息之悠长和功力之持久而论,当今天下无人能胜过这位神火教教主,更谈不上和他打消耗战。
所以对先竞月而言,接下来这一战的胜败关键,归根结底便在于他那招神佛皆可杀的“独劈华山”是否能击破公孙莫鸣固若金汤的防御。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先竞月最强的一招,自然是他全力攻出的第一刀。倘若这一刀能够破其防御伤到公孙莫鸣,那么今日一战立刻便能判出胜负、敲定武林盟主之选;倘若这一刀无法破其防御伤不到公孙莫鸣,“独劈华山”的士气因而受损,那么接下来只会一招比一招弱,更不可能伤到对方分毫,终究是个败局。如此来看,先竞月事先声明一招定胜负,非但不是狂妄,反倒是看透了接下来这一战的本质,同时还能在气势上占到优势,死死压住对方。
对此言思道和神火教的明火、落木二尊者都已看懂厉害,那明火尊者更是开口提醒道:“教主千万小心!只要能接下这小子的一刀,从今往后他便再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场中的公孙莫鸣自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当即深吸一口长气,气息流转之际,体内真气已与天地之气融为一体,任凭他操控调用,竟是前所未有的重视。伴随着公孙莫鸣这一蓄势,他脚下方圆丈许的地面居然有肉眼可见的凸起,渐渐地升出一个数尺高低的土堆,却是他吸纳天地之气化为己用时,甚至连脚下的地面也给吸了起来,直看得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却见对面的先竞月不为所动,面对蓄势待发的公孙莫鸣,只是轻描淡写地踏近一步——但在公孙莫鸣看来,却犹如千仞泰山移、万倾东海啸,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只觉四周压力陡增,分明是被先竞月祭出的无形杀气锁死了身形。随后先竞月继续举步逼近,每踏上一步,公孙莫鸣心中的惊惶便增添一分;待到先竞月一直行到他对面六尺处站定,手中偃月刀一寸一寸高高举过头顶,形成那招“独劈华山”的起手势,公孙莫鸣心中的惊惶已至极点,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居然接不住对方即将攻出的这一刀?
只可惜公孙莫鸣从一开始便打算硬接先竞月这一刀,事到如今已无任何抢攻或者辞退的可能。随后便见先竞月高举的右臂落下,这招“独劈华山”也随之攻出,集杀气最重的刀、杀气最重的招和杀气最重的人三者为一体,正如先竞月方才所言,乃是以偃月刀刀锋劈向公孙莫鸣的头顶。
便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在场众人忽觉眼前一暗,整个峰顶会场里依稀有黑气四处纵横。再看场中公孙莫鸣的双手当中,已凭空出现一截尺许长短、形貌扭曲的深黑色短棒,被他以双手握紧两端,平平举过头顶,奋力迎向先竞月劈落的偃月刀刀锋。众人惊骇之余,心中随即猜到这截短棒来历,继而从“埋剑阁”古阁主口中得到证实:“是‘摩诃金杖’——神火教震教四宝之一、武林十大神兵排名第四的‘摩诃金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