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研磨,好像要动笔写字似的。
“老爷要做什么,说与妾身便是,妾身来服侍您!”
朱氏好言说了这一句,徐立迁却没理她,磨好了墨,又铺开一张纸,拿了支笔蘸上墨,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休妻书。
他这三个字写完,朱氏正好来到他跟前,她打眼扫过这三个字,一颗心差点跳了出来。
她一步就扑了上去,一手按在了纸上,惊诧道,“老爷这是干什么?妾身有什么错处,你要休了我?!”
她着实被这三个字惊到了,两步就绕到了书案这边,扯住了徐立迁的衣裳,瞪着眼看他。
“我跟你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是谁同你说了什么,你就要这样对我?!为何不同我问个明白?!你倒是说话呀!”
可是徐立迁却连头也没抬,仍旧挥毫泼墨奋笔疾书,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你心里清楚。”
朱氏一愣,清楚?她一点都不清楚!她做过的事多了,到底哪一桩出了差错?!
朱氏一把抓起那张写了休妻书三个字的纸,三下两下撕了个粉碎,瞪着眼睛看着,徐立迁,怒道:“你把话说清楚!你要休了我,也看看我犯了七出的哪一条!”
朱氏说完这话,屋中静了一下,徐立迁的目光从破碎的纸片,移到朱氏的脸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仍旧如十几年前他娶她那时,一般的鲜艳,然而在这些浓妆艳抹之下,却不为人知地包藏了祸心。
以前的时候,他还觉得她最是心高气傲,嫁给自己这个不受用的人,到底是委屈了她。
她那时候极不安分,三天两头地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大嫂二嫂起冲突,还有好几回,暗地里对大嫂二嫂使绊子,被娘看了出来,专门叫过去教训,那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见人了。到底是他管妻无方,还是他的妻子,着实太过厉害。他也分不清楚。
好在娘比他可厉害多了,治了她几回,她便渐渐安分下来,不再浑身散发着戾气到处寻事,规矩了不少。
她这里规矩了,他哥哥应国公倒是三天两日的打发人上门来看她。应国公对这个妹妹当真是好,有时候还亲自过府来探望自己父亲,顺带看看她。可是他却不喜这位大舅哥,每次应国公来忠勤伯府,那打量伯府的眼神都透着似有若无的阴气,让他觉得难受。
后来朱氏瞧出来他对应国公总是来徐家,有些不满。便同她娘家渐渐少了些来往。他自然是高兴的,为着这个,他还夸过她好几回,送了一处田庄给她。
他以为她是年纪长了,到底懂得进退了,却没想到她这争强好胜的心思半分没收敛,只是越发深沉了起来,沉都让他看不见的地方,沉到让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了。
徐泮就只在他面前提了这两桩事情,只说这么几句,他心里突然就像明镜一样。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她只是越发的会隐藏罢了,而他一直隐隐担心的,到底都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