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直以来便听说,你在尚书府极好,如今看你这般,我也算是放心了——”
听得这番话,顾砚朝不由想到了从前姊妹之间这些年的陈年旧事,一时竟有些哽咽。
若非当年眼前的长姊宽容待她,邀她做她及笄礼的赞者,她如何能入得裕王妃的眼,嫁给了如今待她一心,又那般优秀的夫君,又如何能入得那般极好的书香之家,命中无忧。
“长姊——”
顾砚龄含笑间轻轻按了按顾砚朝的手,顾砚朝这才秉住了泪,下一刻,便见眼前人侧首对醅碧道:“去将母亲从前替我请的送子娘娘送与四妹妹,也保四妹妹日后母子顺利。”
醅碧闻言当即应了下去,一旁的秦氏虽是喜,却也该客气的推拒着,谢氏见此这才出声道:“长孙妃一片心,就让朝姐儿接了吧。”
待到秦氏与顾砚朝应下了,众人说话间,谢氏轻轻拾起茶盏,方要饮茶,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几不可察地抬了抬,看了眼眼前笑语温柔的顾砚龄,踌躇了片刻,终究将茶盏落下,没有说话。
虽是细微的举动,顾砚龄却是收入了眼底,侧首看了眼绛朱,绛朱当即领悟地命伺候在旁的宫娥们退了下去。
待到屋内寂静之时,就连秦氏也不再说话,顾砚龄转而看向谢氏,便见谢氏恰好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间,谢氏这才低声说出话来。
“嫁入长宁侯府的顾砚锦,时日无多了。”
话音淡淡落下,散入空中。
闻声的顾砚龄尚有些惊诧,待到缓缓想来,眸中的惊色也渐渐淡然褪去了。
对于顾砚龄眸中的变化,谢氏心中了然,语中也未曾有遮掩之意,缓缓出声道:“原本年前便知顾砚锦有了身孕,只是除夕夜却是小产,孩子没了,顾砚锦的身子原本弱,因此落下了病根儿,日后再想要孩子也是无望了,听跟过去的丫头言,自孩子没了后,顾砚锦便有些精神恍惚,连人也认不全了,前夜里睡醒呕了血,大夫看了后便叫长宁侯府准备寿木了。”
说到这里,谢氏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众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便是连半点情绪也没有。
正值芳华的年纪,却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前一世与这一世,她顾砚龄与顾砚锦的人生,逆转了太多。
到了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从前在定国公府内宅的一切算计与恩怨都早已被压入箱底,落下了一层灰,尘封在了脑海中一般。
对于顾砚锦,若说原谅,只怕她当真未有那般的气度。
可若说恨,似乎也谈不上了。
“那日随你祖母去了长宁侯府,我们临走时她便只说了一句——”
听到此,顾砚龄便知道,这才是话匣打开的原因。
“她想见你。”
乍然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可笑。
可笑着笑着,却又淡然了。
斗了两世,未想到临了,顾砚锦想见的竟会是她。
“原本你方生了小王爷,不宜前去,但如今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便也未曾瞒你,一切,便看你自己。”
眼见谢氏如此说话,顾砚龄唇角含着温柔的笑,点了点颌道:“阿九记得了。”
一时之间,气氛似乎有些低沉了,谢氏不想影响了顾砚龄的心情,因而感慨般含笑叹息道:“如今也算是喜事连连了,眼看着因你生下了晏清王大赦天下,得以让知晚的父亲出了诏狱,父女同聚,前几日陛下又为绮阳郡主和韩指挥使赐婚,可见今年必是个吉祥年。”
听得谢氏的话,顾砚龄含笑应了,嘴上虽未说,可与谢氏于心底都早有思量。
如今于顾家而言,抑或是谢家而言,喜自然是有,可这喜后,却也透着让人不得不担心的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