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洽恍惚不已,但他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你以为我们只是要一个正名吗?那么多人的血,是白流的吗?”
“现在你们的血也是白流。”道衍放下念珠,忽然阿弥陀佛了一声,睁开了他那双三角眼:“老衲最后再劝你一次,离开南京,离开中土,走吧。”
“哈哈哈哈,”郑洽仰天长笑道:“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你这老秃驴说什么,我都不信!我这就杀了你!把你的脑袋做成夜壶,以解我心头之恨!”
道衍也哈哈笑道:“那你就来吧,老衲等着呢。”
“你看我能不能办到!”郑洽一把架开道衍身后的武僧,提着刀一跃而上。
“你带了多少人来?”道衍忽然道。
“二百三十人,”郑洽痴迷地感受着把刀架在道衍脖子上的快感:“怎么了?”
“可惜,可惜,”道衍道:“他们都要陪你下地狱了。”
“什么下地狱?”郑洽终于感到了不对劲,他盯着道衍干枯地只剩下一层皮的脖子,准备一有不对就一刀抹脖。
“老衲在这灵谷寺里,”道衍乐呵呵道:“埋下了万斤炸药,这本是老衲自己要送自己上西天的,不过今日看来要应劫数,老衲生前风光,没想到死后还有人给我清扫黄泉路,一路上前呼后拥,看来也不寂寞了。”
“你说什么?炸药?”郑洽魂不附体。
道衍没有管身后嘶声力竭的吼叫,他静静地瞧着一片悄然飞进来落在他肩头的桃花瓣,长吁了一口气:“大道原来在心头……桃花三月看飞红。”
“轰”地一声巨响,凄厉的尖叫声炸开,灵谷寺成片的建筑摇摇欲坠,下一秒,轰然陨落。佛塔顶端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盛开的红蔷薇。
“道衍大师!”已经走出后山的灵谷寺众僧齐齐悲声道。
与此同时的北京,奉天殿摇摇欲坠,如同一个巨大的墓碑。火光仿佛冲破天幕,哭声,喊声,锦衣卫的鸣笛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大殿中的楠木大柱发出被蚂蚁啃食一般的噼里啪啦之声,还有风声带来的哭喊声、惨叫声,紫禁城里的宫人太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金鸡一唱天下白,天风地火一起来!”更有数千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一下包围了皇宫,他们高叫着“今有白莲来救世,驱尽邪魔传万代”,一边用杉篙猛力撞门。
仓促之下,守卫官兵只能用箭抵挡,却被这些白莲教徒攻进了午门来,甚至有十几个人从门外廊房跳进来,一下子竟然冲到了奉天殿外。
“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