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之罪,殆上通于天矣”有的文章甚至公然宣称,〖中〗国两千年来陷入原地踏步的死循环,国力无寸进,民族日萎靡,以至被泰西国家迎头追上,根源就在于将兆亿百姓的福祉xing命,系于一家一人。所谓富不过三代、荣不过百年“何不食肉糜,的继承者一定会出现……这分明将矛头指向可掀起一系列危机的万历皇帝。
长沙首义后,这些传单更肩负起了向市民阐明起义的正义xing,说明起义者是为民起事,纪律严明,并非乱党。并报道长沙起义以后,商民安居营业,绝无何任何妨害“内治种种,极有秩序,对外种种,皆属文明”为宣传起义,消除民众的顾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东厂的人不是瞎子聋子,一直在鼻力收缴传单、追查源头。然而上海这么大,印刷的地点灵活分散,又有市民掩护,真如大海捞针一般徒费力气。长沙首义后,上海东厂大挡邱义,便察觉到要坏事儿,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将上海的绅商一网打尽,以免重蹈长沙的覆辙。
然而上海太大,仅靠东厂和税司的人手,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才会找到吕坤,希望府衙派城防兵负责外围警戒,却被吕坤以需要请示为由回绝了。
邱义知道吕坤跟那些绅商不是一伙,而是九大家的人。在即将到来的大对决中,九大家态度暧昧,似乎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所以邱义也不想撕破脸,在取得吕坤绝对不会帮助乱党的承诺后,他离开了上海府衙,没有王屠户,也得吃带毛的猪,他决定自己单干!
望着纠纠而去的邱公公,再想想呼风唤雨的绅商,吕坤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大时代,九大家竟然瑟缩在角落,看着别人粉墨登场。国朝二百年,还没有过这样凄惨的日子呢。
但化没时间感伤,后面还有几尊大神等着自己的消息呢。赶紧收拾起情怀,往府衙后院走去。
穿过层层护卫,吕坤轻手轻脚的来到书房外,对立在门口的儒袍男子拱手道:“劳烦子乾兄通禀一声……”
“不用了,长老们在等着你,直接进去吧。”这被称为子乾兄的,是九大家之首的吴家嫡长孙,此刻却充任门卫,可以想见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吕坤有些紧张,整整衣冠,深吸口气,轻声对立面禀报一声,便缓缓推门进去。
瘦死的骆骆比马大,书〖房〗中的摆设豪奢而不俗气。五把紫檀木设垫的椅子,坐着五个衣着普通的耄耋老者,有的抽着烟,有的没抽烟,半死不活的坐在那里,没有半点生气。
吕坤却不敢丝毫大意,头也不抬,恭敬的施礼道:“小子吕坤拜见诸位长老。”不错,这五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就是传说中九大家长老会的五位长老,九大家真正的核心人物。
“起来吧”坐在正中间的那位,就是吴家的太上家主吴逢源,嘉靖末年时,沈默邀请九大家家主画舫一聚,他还是年富力强的汇联号执委。十八年过去了,吴逢源也早就把执委的位子让给长子,自己退居长老会,等闲不问世事。
其余老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形,要不是到了这种事关存亡的危机时刻,他们是不会从老巢出来,聚集到上海城的。
听了吕坤的禀报,吴逢源轻叹一声道:“捞不着出场的滋味,不好受吧。”
坤点点头,轻声答道:“不过坐山观虎斗,也是一件幸事。”
“这可不是我九大家的精英子弟该说的话!”郑家的太上郑立人脾气火爆,不给面子道:“一点傲气都没了,还谈什么复兴!”
“他们这一代人,太差。”王家太上王梦祥痛心道:“心吾还好些,毕竟在南洋开过荒。他的同辈,尤其是嫡出的那些,咱们的艰难时候他们还小,等他们长大了,年景又太好了,生意上一日千里,圈子里人人追捧。结果一个个都昏了头,以为是自己的本事太大,老子天下第一!可是咱们一放手,结果怎样?全都是败家玩意!”
九大家之所以会在金融风暴中一落千丈,毫无抵御能力。跟他们最近十多年,过度痴mi于金融的魔力,极度轻视实体经济有直接关系。
年青一代的精英们,都极度崇拜殷若菡的眼hua缭乱的金融操作,认为这才是操控世界的魔手。至于打理实体经济又苦又累,应该是那些普通人趋之若鹜的破营生两者之间,就像是东晋的士族与庶族一样泾渭分明,判若云泥。
当这一代人接掌了家族的权力后,他们毫不犹豫的把家族的实体生意清盘,只以控股或者持股的方式,控制整个行业的方向,而不再去涉及某一个企业的经营。九大家的财富也确实通过这种方式迅速膨胀起来一账户中的存款达到天文数字,还有海量的商业债券、股权证书……
谁也不否认这是货真价实的财富,然而汇联号一被取缔,金融风暴一来,他们发现自己只剩内ku了二百年的世家积累顷刻间化为乌有,还陷入了千夫所指的悲惨局面,一切都是末日景象。
这对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自信心轰然倒塌,应对连连出错,这才逼得老家伙们重新出山。
“记住了,吕小子”吴逢源沉声道:“我们这些百年世家,甚至可以追溯到北宋南渡,几百年来华夏易鼎、改朝换代、所遭过的劫难,不比现在大多了?可皇帝换了三家,我们却还在这里,枝繁叶茂!
靠的什么?世家的底蕴!”
听了吴长老的话,吕坤感到血有些热,眼眶有些湿润,熄灭已文的斗志似乎又回来了……!。